小心翼翼开口,奚陵甚至忘记了阻止白桁撩他的衣服。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但奚陵明显感觉到,有一点温热混杂着雨水,湿漉漉地淌在他指尖。
“……是下雨了。”白桁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的手在抖,唇也是,先扯开了奚陵的左袖,那是他之前在雪山上伤的那只,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小臂上,一圈无比狰狞的缝合线。
随后,他停滞了一会,又几乎是有些颤抖的,拉下了奚陵摸着自己眼角的手。
这一次,奚陵没有挣扎。
察觉到白桁情绪异常以后,他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乖乖的任由对方卷起他的衣服,只是在伤口露出来的一刻,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微微瑟缩。
雨更大了,狂风呼啸,呜咽般在院中回荡。他们两个人的姿态其实相当狼狈,白桁身上本来就湿,一通撕扯下,混满了雨水与污泥,奚陵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一身白衣脏兮兮的,像是谪仙无意坠了泥地。
他们一个瘫坐,一个半跪,肆虐的风雨里,像两只面对面的落汤鸡。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在看到奚陵右手几乎一模一样的缝合线后,白桁指尖还是猛然一抖。
然后,是左腿的脚腕,右腿的脚腕。
狰狞到恐怖的伤痕,占据了这具本该完美的身体,白皙肤色之下,它们是那样突兀,象征着奚陵曾遭受过的痛苦。
甚至,奚陵的右脚还稍稍缝歪了一些。
“……怎么回事?”白桁好像垮掉了,原本半跪的姿势几乎都维持不住,抬手搭了下回廊的扶手,才能勉强支撑着开口。
而他的嗓音干涩极了,奚陵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丝凝滞的哽塞。
只是太轻微了,轻微得像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奚陵迟疑地打量了一番白桁的神色,才带了点试探的小声回答:“断掉了。”
这是句显而易见的废话,毕竟奚陵的伤势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曾经断过。
他这么说只是想将白桁糊弄过去,可是白桁却不依不挠,继续追问道:“怎么断的?”
“……我不记得了。”奚陵摇摇头,轻轻开口。
闻言,白桁深深吸了口气。
奚陵听到了他颤抖的鼻息,心里突然就有些发闷。这是对他而言很陌生的情绪,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此时此刻,他迫切地希望,白桁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他其实,并不太知道白桁是怎么了。
冷风拂过,带来些许水珠,奚陵额前的发丝打湿了,被白桁抬起手,用灵力慢慢烘干。
他所在的方位其实十分巧妙,正好能为奚陵挡住寒风的呼啸。可他个子虽高,面对这样疾风骤雨,到底还是太过渺小。
奚陵伸手,碰了碰白桁破破烂烂的衣料。
之前被黑暗与雨水遮挡,因而奚陵并没有看清其间的异样。
直到现在才发现,白
桁原来受了很多伤。
伤口都不大,却密密麻麻,均匀分布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奚陵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认真道:“我帮你把欺负你的人杀了,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话音落下,白桁没什么反应。
奚陵不明白,眼中闪过无措的茫然。
他像个发现主人难过的小兽,不得其解,却又急切地想要安慰。
于是他又倾过身,抱住了白桁湿漉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