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绝望中的贝利没有忘记护士的职责,哪怕她好奇,也依旧忙着给需要照顾的病人力所能及的帮助,只是当她直起腰喘气时,目光总会看向那群外国人,她不知道这群人怎么会来这里,但能看出他们是医生,是来治病救人的。
如果能让人死之前少点痛苦,那也是好的。
贝拉苦涩地想着。
见她十分忙碌,有两名士兵想过来帮忙,然而被她拒绝了——因为士兵们只有口罩没有护目镜,防护措施做得不够到位,在帐篷里已经存在暴露的危险,绝对不能再接触病人的分泌物,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士兵倒下。
抽空她小声问两名士兵,“他们是哪国人?”
身材较高大的士兵回答道:“华国,听说他们那里也有疫情,不过已经治好了。”
“这不可能!”贝利很肯定地摇头,她虽然是护士,但对天灾后出现的病毒有一定了解,这个病毒除非华国早有研究,否则不可能在短期内研制出治愈药物,连北国的医学家都说至少要一年时间才能有结果。
治好,首先要研发出对症的新药物,其次是大批量生产,如今这世道恐怕没有哪个国家办得到。
士兵却道:“这是弗拉基米尔上将亲口说的,我们可以去相信。”
贝利泄了一口气,她只是不想再失望罢了。
眼看着重症患者身上被插满银针,这迥异于西医的治疗方式,让贝利不是很理解,可不理解没关系,因为事情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那样。
在昏迷中仍然止不住咳嗽的患者,在扎针十几分钟后竟神奇地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的痛苦面具逐渐被卸下,这么多天,床上的患者在此刻获得短暂的安宁。
手中的纱巾因太过惊讶掉在斑驳潮湿的地面上,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瞪圆,随后渐渐燃起星星之火。
在贝利过于专注时,闻溪拿出铁皮炉子,这是为了烧水烫银针用的,扎过的银针想重复使用,必须先丢滚烫的热水里清洗,再用消毒液消毒,在高市时医疗队便是这么做的。
将水烧开后,她就没再管这事了,银针消毒这活儿医生熟,术业有专攻,交给医生比较放心。
随后,她对此行陪同的翻译官道:“我想去尸岗,弗拉基米尔上将让我们将感染病毒的尸体处理干净,这个你应该知道。”
翻译官是一位年轻的北国男人,有着白种人特有的深邃迷人眼眸,刚刚见她凭空拿出一堆东西,他眼里的震惊尚未消散,再听见她说要去尸岗处理尸体,他顿时内敛神色用华语说道:“我知道,请跟我来。”
闻溪跟着翻译官身后往外走,甘菖蒲等人根本不担心她的安全,看她一眼后便继续救人。
尸岗离病患集中营有点远,闻溪跟着翻译官往外围走了十几分钟后才看见堆积成小山丘的尸堆,活着的人没有条件去保留死人最后的尊严,他们堆叠在一起,只粗略地分了男女两边而已,有些尸体被雪花覆盖,有些则袒露在这片天地中。
翻译官明显情绪低落,没想太靠近。
奔着做任务来的闻溪刚打算将尸体收进空间钮里,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看见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她朝一堆尸体走过去,脚下硬邦邦地,但她无暇顾忌行为不敬,将手伸向一米多高的尸墙,最上面是一位已经死去的年轻女士,而吸引闻溪注意的是这位女士的手臂上有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
她将尸体挪开,顿时露出一张稚嫩莹白的小脸,那双紧紧抓住女人的小手被分开后,惊慌地伸向半空中,原本紧闭的大眼睛瞬间睁开,茫然过后就是委屈,口里喊的是哪怕跨越肤色和种族都能听懂的呼喊,而小姑娘眼睛一眨泪水瞬间泛滥。
本来站在外围的翻译官听见尸堆里传来小女孩的声音,立刻脸色大变,疾步跑过来时,这位华国女士早已将小姑娘抱起来,强制地将挣扎不休的孩子抱出尸堆。
翻译官很难想象她竟然能抱起一个奋力挣扎的六岁小姑娘,力气出乎意料有点大。
这个感叹只一浮现便消失了,他没有闲心多想,此刻他十分急切,这傻孩子在尸堆里藏了不知有多久,极有可能已经感染病毒了。
闻溪没办法跟小姑娘沟通,刚刚身上还被小姑娘打了好几下,不过她没把孩子交给翻译官,因为他防护不严实,可能会被传染。
那能怎么办?
她取出用来换衣服的小木屋,然后带着小姑娘走进去,并关上门。
突然被关进小黑屋,还是跟陌生人一起,小姑娘更加害怕,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闻溪取出一盏长明灯,小木屋瞬间变得明亮,眼前的黑暗被驱散,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含着眼泪的眼睛看着造型简单的灯,不过伤心害怕依旧萦绕在心头,在她又准备哭时,闻溪又变出一口锅,并且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桶水倒进去。
小姑娘完全陷入魔法的世界中,不自觉就安静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可闻溪听不懂,她拿出炉子,然后将装水的锅放上去,取出能源火柴棒手动教小姑娘如何使用。
她准备烧点水,给小姑娘洗澡,将沾染可怕病毒的衣服换掉。
等洗完澡换好衣服,闻溪还喂她喝了一包清毒颗粒,希望能预防住病毒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