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蜷缩在下铺,双手抱头,身体像一块悬崖边上的石头,风一吹就瑟瑟发抖,随时准备滚落万丈深渊。
他想给父母打电话,但在通讯录找到号码后,却拨不出去。
该说什么呢?
爸,妈,对不起,我要死了?
沈司星收拾好饭盒,回到宿舍,催促道:“出发吧,你睡了一个白天,该动身了。”
“小天师,你说我还有救吗?”小钟磕巴道,“万一……”
“没有万一。”沈司星淡然,“我会救你。”
“你拿什么救我?!!”小钟像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突然暴怒,“你说了,那老太婆有十八条命,九命猫妖都没她牛逼,你拿什么救我啊?你打得过她吗?”
沈司星嘴角抽了下,心说小钟这演技多少有点浮夸了。
他接着念词:“那你想怎么样?”
小钟忿忿不平:“我不用你救,一会儿就微信跟护士长说一声,回家去算了。季婆婆总不能跟着我回老家,我妈认识村里的神婆,十里八乡都找她做法事,肯定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强。跟你待在一起,就是在浪费时间,浪
()费生命!”
沈司星怔住,
眼角氤氲水汽,
似乎被吼得有些委屈:“随便你。”
砰!
沈司星砸上宿舍门。
二人大吵一架,沈司星马不停蹄离开医院。
医院外车水马龙,院门口的人行道上,小吃推车摆了一排,臭豆腐、烤红薯的气味混杂。
沈司星钻进汹涌的人群,快到地铁站时,脚尖一拐,往小路里钻,途经几l家沿街的药店、餐厅,来到医院后门的家属小区。
这儿住的大多是医院职工和家属,快到饭点了,四处人烟辐辏,人声鼎沸。
最重要的是,小区与第一医院之间仅相隔一座小山坡。
沈司星跟着人流混进小区,低下头,避开保安疑惑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爬过小山坡,撑着膝盖,缓了口气,就绷住劲儿攀上护栏,翻回了医院。
跳下墙头时,沈司星稍有些脚软,趔趄了几l步,与趴在花坛里等他的鬼婴程可心面面相觑。
“……走吧。”
沈司星一把抱起程可心,飞也似地往宿舍赶。
与此同时,小钟在宿舍盯着书桌上的闹钟看,时间过去快二十分钟,沈司星还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天色昏昧,泼洒在过道上的霞光褪去,宿舍重新陷入黑暗。
小钟打了个寒噤,忙不迭起身拍开电灯开关,等白光滋啦一声照亮逼仄的宿舍,才长出一口气。
咚咚。
有人在敲门。
小钟堵住嘴,险些叫出声,吊着嗓子问了句:“谁啊?”
“谁?小钟,你请一周假不回家,光窝在宿舍里打游戏摸鱼,打量我不知道呢?现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开门,有事找你。”
是护士长的声音。
小钟吁口气,又不敢贸然开门,于是,他拉开一条缝,拿手捂住半张脸,越过指缝往外看。
走廊上,护士长形容严肃,眉头皱成川字:“开门呐?这是在干嘛?你在宿舍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