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温和:“有的。”
邬老夫人瞧见院中长身玉立的青年,忍不住瞧了眼嬴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她那满院子的“莺莺燕燕”,顿时面露迟疑。
嬴姮见状低笑起来,靠近她说道:“您放心,只远观,不亵玩,我不欺负师弟。”
美人养眼看看就行了,这书院的学子将来都是要科举入仕,入朝为官的,她可不会动他们。
老夫人瞧她眨眨眼睛机灵古怪的模样,忍不住就拍了她脑门一下:“促狭鬼。”
她朝外说道,
“那廷安,你陪着阿姮四处转转,晚些时候一起过来吃饭。”
薛忱恭敬道:“是,师母。”
……
云麓书院是大业第一书院,比起京中的国子监也要更甚一筹。
书院依山而建,四周全是葱葱绿意,而越往山中便越是静谧。
盛夏时山中清凉,冬日雪色绵绵,若逢春秋晨曦雾散之前,这山中更是云雾笼罩,整个书院彷如仙境。
嬴姮离开书院已经好几年,虽然中途也回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是见过邬善后就匆匆离开,鲜少有这般闲暇之时四处看看,如今一看才发现书院里很多地方都有了改动,与她当初进学时完全不同。
薛忱带着嬴姮在书院里走动时,偶尔能遇见院中学子,刚开始时那些人的目光还会叫他颇为不自在,可瞧着身旁本该尊贵的女子笑盈盈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和偶尔路过的师长闲谈,他便也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藏书阁改动过了?”嬴姮问道。
薛忱点点头:“去岁时书斋这边不小心走水,里头的藏书虽然救了出来,可书阁烧毁了大半,院中便重新修建了。”
原本藏书阁是东西朝向,后来重新修建时为了方便就改成了南北朝向,朝着旁边挪了一些,所以嬴姮来时才觉得不对劲。
嬴姮仰头瞧着高了两层的藏书阁说道:“我以前进学时最不喜欢的就是来藏书阁了,不仅要绕一大圈的路,每次来时都抢不着好位置。”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墙,“那边以前有颗柿子树,每次为着能抢先过来,我就偷偷爬院墙,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他们都跟着我学,那柿子树都被踩秃了。”
“老师每年都等着那柿子树结果做柿子饼,那树秃了柿子锐减,老师将爬墙的人抓了个正着,所有人都不认账,老师就逮着我这罪魁祸首打了一顿手板,还叫我顶着这么厚的书站在院墙边蹲着马步背张仪列传。”
薛忱瞧着那边空荡荡的墙头,仿佛瞧见小姑娘爬墙被人抓个正着,蹲在墙边背书的模样。
他忍不住就笑出声:“原来老师爱吃柿子,难怪去年大火时藏书阁被烧了老师都不见难过,反而对着着墙边那烧坏的柿子树愁眉苦脸的……”
“还有这事?”
薛忱“嗯”了声:“当时重建藏书阁时,那烧坏的柿子树要被推掉,老师还叫人拦着,专程请了附近的农户过来说看看能不能移走重新栽种,后来树没救回来,老师还罢课了好几天……”
邬老爷子那几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
他们当时都还以为邬老爷子是身子不舒服,谁能想到是为了那柿子树难过。
嬴姮听着薛忱的话顿时扑哧笑出声。
同是邬善的弟子,二人说笑了几句彼此间的陌生便消散干净,嬴姮朝着身旁问道:“你是京中薛家的人?”
薛忱点点头:“薛清是我兄长,我在府中行六。”
嬴姮挑挑眉,她倒是知道薛家的,皇祖父在位的时候,薛家出过一位阁老,颇为厉害,后来那位薛阁老病逝,薛家就逐渐衰退下来,这一代薛家的人里倒是有位在大理寺任职,她对那位薛少卿印象平平,但是对于薛忱口中的薛清印象倒是颇为深刻。
那薛清文才不算太高,可颇有实干之能,她曾经看过他所写的治国之策,里头不像是其他人那般夸夸其谈尽说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反而桩桩件件谈及民生,每一条都颇为有用,后来户部调派官员时,薛清被派往靖州为官,这几年政绩极好。
嬴姮说道:“我以前见过薛大人,他是个有才能的,就连皇叔也曾夸赞过他,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调任回京了。”
薛忱闻言带着笑容:“承公主吉言。”
嬴姮倒是没纠结他口中称呼,公主、师姐没什么区别,她只是问道:“那你呢?你能拜在老师门下,想必也不输给你兄长,你可有应试?”
薛忱点点头:“去年乡试得了头名。”
嬴姮挑眉:“不错啊师弟……”等等,姓薛,又是去年的解元,她美目微睁,“你就是那个连中头名,得了小三元却被人砸了庆功宴的倒霉蛋?”
嬴姮刚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的,毕竟小三元虽少,可也并非是什么很罕见的,她跟薛家没什么交集,平日里也忙着朝上的事情,或是大多留在城郊军营,只偶尔听人提过一嘴薛家去年出了个颇为厉害的小三元。
薛家为此大摆宴席,请遍了京中能请的人家,可谁能想到那宴上他们府里二儿子惹了艳闻官司被人大着肚子找上门,直接在那宴上闹出了笑话,她当时听着还觉薛家那个中举小三元倒霉极了,说了一嘴薛家人太不讲究。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俊美的跟谪仙似的薛师弟,可就不算她嘴里的那个倒霉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