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带东西!”
老太太满面嗔色,眉眼间满是笑容。
嬴姮陪着师母说了会儿话,见她脸上也露出倦色,就说道:“师母,我好久没回书院了,出去转转。”
“找个人陪你?”
“别找人了,薛师弟不是在吗,让他陪我四处瞧瞧就行了。”嬴姮说完朝着院中看去,“薛师弟有时间吗?”
薛忱温和:“有的。”
邬老夫人瞧见院中长身玉立的青年,忍不住瞧了眼嬴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她那满院子的“莺莺燕燕”,顿时面露迟疑。
嬴姮见状低笑起来,靠近她说道:“您放心,只远观,不亵玩,我不欺负师弟。”
美人养眼看看就行了,这书院的学子将来都是要科举入仕,入朝为官的,她可不会动他们。
老夫人瞧她眨眨眼睛机灵古怪的模样,忍不住就拍了她脑门一下:“促狭鬼。”
她朝外说道,
“那廷安,你陪着阿姮四处转转,晚些时候一起过来吃饭。”
薛忱恭敬道:“是,师母。”
……
云麓书院是大业第一书院,比起京中的国子监也要更甚一筹。
书院依山而建,四周全是葱葱绿意,而越往山中便越是静谧。
盛夏时山中清凉,冬日雪色绵绵,若逢春秋晨曦雾散之前,这山中更是云雾笼罩,整个书院彷如仙境。
嬴姮离开书院已经好几年,虽然中途也回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是见过邬善后就匆匆离开,鲜少有这般闲暇之时四处看看,如今一看才发现书院里很多地方都有了改动,与她当初进学时完全不同。
薛忱带着嬴姮在书院里走动时,偶尔能遇见院中学子,刚开始时那些人的目光还会叫他颇为不自在,可瞧着身旁本该尊贵的女子笑盈盈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和偶尔路过的师长闲谈,他便也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藏书阁改动过了?”嬴姮问道。
薛忱点点头:“去岁时书斋这边不小心走水,里头的藏书虽然救了出来,可书阁烧毁了大半,院中便重新修建了。”
原本藏书阁是东西朝向,后来重新修建时为了方便就改成了南北朝向,朝着旁边挪了一些,所以嬴姮来时才觉得不对劲。
嬴姮仰头瞧着高了两层的藏书阁说道:“我以前进学时最不喜欢的就是来藏书阁了,不仅要绕一大圈的路,每次来时都抢不着好位置。”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墙,“那边以前有颗柿子树,每次为着能抢先过来,我就偷偷爬院墙,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他们都跟着我学,那柿子树都被踩秃了。”
“老师每年都等着那柿子树结果做柿子饼,那树秃了柿子锐减,老师将爬墙的人抓了个正着,所有人都不认账,老师就逮着我这罪魁祸首打了一顿手板,还叫我顶着这么厚的书站在院墙边蹲着马步背张仪列传。”
薛忱瞧着那边空荡荡的墙头,仿佛瞧见小姑娘爬墙被人抓个正着,蹲在墙边背书的模样。
他忍不住就笑出声:“原来老师爱吃柿子,难怪去年大火时藏书阁被烧了老师都不见难过,反而对着着墙边那烧坏的柿子树愁眉苦脸的……”
“还有这事?”
薛忱“嗯”了声:“当时重建藏书阁时,那烧坏的柿子树要被推掉,老师还叫人拦着,专程请了附近的农户过来说看看能不能移走重新栽种,后来树没救回来,老师还罢课了好几天……”
邬老爷子那几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
他们当时都还以为邬老爷子是身子不舒服,谁能想到是为了那柿子树难过。
嬴姮听着薛忱的话顿时扑哧笑出声。
同是邬善的弟子,二人说笑了几句彼此间的陌生便消散干净,嬴姮朝着身旁问道:“你是京中薛家的人?”
薛忱点点头:“薛清是我兄长,我在府中行六。”
嬴姮挑挑眉,她倒是知道薛家的,皇祖父在位的时候,薛家出过一位阁老,颇为厉害,后来那位薛阁老病逝,薛家就逐渐衰退下来,这一代薛家的人里倒是有位在大理寺任职,她对那位薛少卿印象平平,但是对于薛忱口中的薛清印象倒是颇为深刻。
那薛清文才不算太高,可颇有实干之能,她曾经看过他所写的治国之策,里头不像是其他人那般夸夸其谈尽说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反而桩桩件件谈及民生,每一条都颇为有用,后来户部调派官员时,薛清被派往靖州为官,这几年政绩极好。
嬴姮说道:“我以前见过薛大人,他是个有才能的,就连皇叔也曾夸赞过他,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调任回京了。”
薛忱闻言带着笑容:“承公主吉言。”
嬴姮倒是没纠结他口中称呼,公主、师姐没什么区别,她只是问道:“那你呢?你能拜在老师门下,想必也不输给你兄长,你可有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