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顿笑,拽着人起身关了房门,取了嫁衣就钻进了碧纱橱后的隔扇里。
门栓落下没多久,里头窸窸窣窣了片刻,就隐隐听到女子笑谑的声音:“好看吗?”
……,!
礼,发现那箱子里大多都是些字画玉器,还有一些珍贵饰品,除此之外,有两箱子是新帝这些年收拢回来的原本永昭府里的东西,剩下的那个最大的箱子里,则是摆着一整套的头面首饰。
赤金打造,宝石镶嵌,一瞧就知道花费了多少。
薛诺摸了摸最上面摆着的赤金明珠九凤冠,冠身工艺极为繁复,上面凤凰羽翼每一处都是精雕细刻做出来的,除此之外,那冠身镶嵌着宝石,光是冠上那颗足有鸽子蛋大小浑圆耀眼的珍珠就价值不菲。
九凤冠下压着明艳正红的嫁衣,虽未展开却能见衣上露出的金线绣纹。
薛诺忍不住说道:“他这个陛下当的都快掏空家底了,还让人制这些东西……”
沈却在旁说道:“这嫁衣凤冠应该是皇后做的。”
薛诺有些诧异地看他:“皇后?”
沈却“嗯”了声,弯腰坐在薛诺身旁朝着她道:“祖父早前让人送信过来时在信中提起过这事,说陛下知道咱们要成亲,便将准备贺礼的差事交给了皇后。”
“我估计是陛下跟皇后说了什么,皇后连夜就让她娘家人那边寻了最好的绣娘和工匠,又花费了很大一笔钱财赶工,这才能赶在户部送银子出京之前将这凤冠嫁衣制好,当作贺礼一并送过来。”
他指了指那凤冠和嫁衣说道,
“皇后母家并不富贵,这几年为着帮衬陛下也是元气大伤,这一套凤冠怕是能掏空了他们,皇后被你气了两年,当初那事的气也也该出够了,往后就别往京中送人了,别真叫皇后记了仇。”
薛诺抬了抬下巴:“我怕她?”
沈却笑的无奈:“你不怕,陛下怕。”
见她哼唧了一声,沈却轻环着她柔声说道,
“陛下和皇后毕竟是少年夫妻,共患难多年,他对皇后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皇后为人贤惠,虽有些小心思却是一心为着陛下,她所生长子逐渐长大又天资聪颖,陛下当年吃够了不受废帝看重,被其他皇子打压争权的苦,他自不会再让皇后的孩子也跟他一样,只要那孩子没什么大毛病,这储君之位将来定会落在他身上。”
沈却柔声与她说着朝中的事情,低头亲了亲她耳边,
“陛下是疼你的,可也在意皇后,他不愿皇后与你嫌隙,这才将贺礼之事交给了皇后去办。”
“皇后大抵也是明白陛下心意,这才跟她娘家主动送了赔罪礼来跟你示好服软,你就当看在陛下的面上别故意气皇后了,否则陛下既要忙着给你筹银子,又得安抚妻儿顾全那群莺莺燕燕。”
“祖父可是说了,陛下都好些时候不敢往后宫去了,日日都歇在御书房里。”
薛诺赖在他身旁神色顿了下:“这么惨?”
沈却点头:“先前鲁将军的妹妹进京时,陛下愁得都快哭了。”
薛诺抿着唇瞧了眼那颇为华贵的凤冠嫁衣,还有旁边那箱子新帝寻来的当年母亲留下的遗物,有些嘀咕的说道:“朝中财政真那么吃紧?”
“何止。”沈却说道,“这几年战事不断,西北又有旱灾,国库入不敷出,陛下的私库都贴补了不少出来,连带着京中那些皇亲国戚都被挨个薅了一层羊毛。”
这几年新帝逐渐替换着朝中那些原属于天庆帝的老臣,科举提拔新人,又启用一些有实干的朝臣起来,连带着不断削弱那些宗亲手中权势。
那些个皇亲国戚往日仗着自家身份地位没少作威作福,不是老子犯法就是子侄涉案,几乎没有一个身上干净的,再加上早前朝中一些官员也有不少贪赃枉法的,新帝命人一层层筛查下来。
所犯之罪太重的的直接抄家流放,那些作恶不深的则是软刀子割肉,一面贬官降爵削减权势,一面从他们口袋里掏银子。
那曾经不知人间疾苦全然不愁银钱的太子爷,如今都快成了众人口中的铁公鸡了。
一毛不拔也就算了,还变着法儿的从旁处扒银子。
要不是新帝好歹还顾全点儿帝王颜面,也怕薅得太狠让得朝中的人起了逆反之心直接掀了他这个皇帝,他怕是能逮着京里头那些世家大族朝臣官宦挨个儿薅下一层皮来。
薛诺听着沈却的话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面露同情:“听起来,他还怪可怜的。”
“可不是。”
沈却抱着她道,“这一次户部送来的银子怕是都勒紧了裤腰带了,要不然你以为詹四叔为什么突然去江南?只不过是例行巡视,哪就用的着动用整个都察院连带着户部官员一起?”
那漕司衙门是出了名的有钱,江南更是富商云集。
当年私盐案爆发,朝中查处的时候其实并没查的太干净,因为其中有很多牵扯太大的都是点到即止,只将最上头那几个撸下来换了人,可实际上漕运司那头远比外界所想的还要藏污纳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