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灯座一拔,他也必死无疑。
潘青见新帝静默不言,迟疑了片刻才道:“陛下,废帝那边……”
赢元煜垂眼说道:“将其收棺,不必入皇陵,诏告外间,废帝赢旬病逝。”
如今已经距离宫变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时间,外头的人早就已经忘记了废帝的存在,他也不必再惧怕因废帝之死而引来的朝中变动。
“那冯源…”
潘青猜到了天庆帝的下场,只是……他迟疑了下说道,“冯源还有一口气在,他说他想见陛下。”
赢元煜闻言神色冷淡:“朕与他没什么好见的。”
永昭姑姑死后,他身为东宫一度陷入绝境,而那绝境之中最落井下石的便有冯源那一份。
他不喜欢冯源,从头到尾都是。
无论他嘴里说的有多好,他都从不相信冯源当初那般摆弄朝权、铲除异己是为了永昭姑姑,他自然更没心思在他死前去见他最后一面。
潘青迟疑了下说道:“可是陛下,冯源一直以为当初得位的是长公主,他想要求见的,也是她。”
新帝愣了下,随即恍然。
当初冯源被天庆帝拿下之后,直接就投入了大狱,天庆帝大概是想要等到宫宴上处置了西陵王这些“乱贼”之后,再慢慢收拾冯源这个背叛他的人,可谁知道后来形势瞬变,薛诺他们围了宫城。
西陵王的确是死了,可天庆帝也同样是败了。
冯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人敢去他面前多嘴,再加上后来又被送去了广宁殿里,见到了同样被送进去的天庆帝。
天庆帝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宫宴上被薛诺算计逼宫,也只知道最后拿着大权的是薛诺和安国公他们,最大的赢家从来都不是皇室这边,以至于无论是天庆帝,还是后来见到他的冯源。
到了现在都还以为,当初薛诺是夺了皇位,如今在位的也是永昭姑姑的血脉。
新帝原是不想见冯源的,可听到潘青的话后突然就改了主意。
“既然想见,那就见见吧。”
……,!
怠慢。
可等到后来,所有人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像是他们想的那样。
废帝被关在里面,新帝从没过问过半句,后来罪臣冯源被送进来的那日,天庆帝和他厮打起来。
两人纠缠时一个瞎了眼睛,一个断了胳膊划破了半张脸,下头人满心慌乱地禀告上去之后,那位一直跟在新帝身边多年的潘统领是怎么说的?
他说。
陛下政务繁忙,无暇理会这些闲事。
他还说。
让人随便找个太医看上一眼,只要人死不了就行,至于废帝跟冯源如何,不必理会,也不用回禀。
那一天新帝就在殿中,哪怕知道废帝受伤,他也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更没踏足过广宁殿。
也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宫里头的人才知道,原来废帝真的已经是“废”了。
新帝不来广宁殿从来都不是为了避嫌,他不是为着不在京城的昭宸长公主,也不是惧于朝堂和百姓之间的舆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来。
废帝被关在这里如同幽闭。
这广宁殿更像是一座孤岛,在偌大的皇宫之中成了比冷宫还要荒凉的地方。
那中年侍卫歪着身子随口说道:“你才刚进宫当差,有些事情还不知道,这广宁殿啊就是个没人在意的地方,上头不问,下头的人也怕是快忘记这里了。”
“宫中十天轮一次职,别的地方可没这么清闲,你就当是来这地头休息半个月,里头的动静少听少问,等他们闹腾累了自己也就安静了。”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一来就能轮着这么清闲的活儿,其他那些兄弟可都盼着呢!”
旁边那个新来的侍卫忍不住面露茫然:是这样吗?
……
里头乒铃乓啷的也不知道闹了多久,等安静下来之后,外面习以为常也没人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