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在一旁轻声安抚:“你先别气,事情还没到那般地步。”
“怎么没到?!你没听这两天朝里头传出的那些话,是人说的吗?而且本宫怕陛下他也……”
大长公主紧抿着唇,满眼怒火,可怒火之下又是藏不住的担忧。
朝臣也就罢了,万一陛下也动了心思。
那阿窈怎么办?
薛妩神情倒是要比大长公主冷静许多,她抬头看着安国公问道:“国公爷,萧池生死暂且不论,您可知道陛下对赣平是什么意思?”
安国公说道:“陛下暂无收回兵权之意。”
“这两日朝中是有不少人上折子鼓动陛下收回兵权,只陛下一概留中不发,今日早朝,端王推举许蔺前往北地接替萧池,也被陛下当庭训斥,并借口早前端王之子强夺田地的事发作了端王府,命其禁足思过。”
“朝廷里那些都是见风使舵的人,有端王下场在前,其他人也都会安静些日子。”
薛妩闻言神色微松,就连大长公主也缓和了怒气。
大长公主说道:“陛下就该好生教训那些挑拨之人!”
安国公对大长公主这话不置可否,那些提议收回兵权的,固然有一些是为着挑拨新帝和薛诺之间的关系,可更多的却都是追随新帝一路从太子辅佐多年助他登基之人。
当初薛诺领兵逼宫,险些夺了皇位,后来与萧池一南一北几乎分剐了朝中大半兵权。
萧池因薛妩的缘故心向着薛诺,薛诺的存在一直威胁着新帝地位,那些人自然不安,得知萧池极有可能出事,他们自然想要让新帝趁机收回兵权,从此不必再受薛诺钳制。
安国公知道大长公主偏心薛诺,自然不会去提这些,他只是温声说道:“陛下登基不足一年,北地、朔州又战事不断,再加之废帝留下的一些朝臣暂时不能大动,朝中并非陛下一言堂,他所言所行自然要思量再三。”
“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明日便启程北上前往赣平。”
大长公主脸色微变:“你去?”
安国公顿笑:“怎么,担心我?”
大长公主顿时神色一沉:“谁担心你,本宫只是觉得你一大把年纪怕是连马都骑不稳了,别去了丢人现眼!”
安国公闻言也不恼,只朝着她笑:“别担心,我这老骨头还没散。”
大长公主顿时冷哼。
薛妩坐在一旁,忍不住轻皱柳眉说道:“国公爷要亲自北上,那京中和锦麟卫那边……”
“锦麟卫早晚是要交还陛下的。”
安国公温和说道,“当初拿下锦麟卫是为着冯源和废帝,也同样是担心陛下登基后宫中再有反复,可如今皇位已定,锦麟卫毕竟是皇室枭卫,我不可能一直都拿在手中不放。”
“谢田玉如今也算得陛下重用,宫中又有潘青的禁军与他牵制,再加上内廷十二监已与锦麟卫彻底划分开来,将前朝与内廷不再纠葛,权利分散,锦麟卫已无最初大权,拿在手中也无大用。”
他神色清明,丝毫没有因为这大半年手握权势就昏了心智,反而将京中局势看得清楚明白。
新帝虽不似天庆帝那般狠绝,可该有的帝王睿智却丝毫不差,他手段虽显稚嫩,可于朝政细微之处却远比天庆帝还要更加清醒。
他分驳权势,划分内廷外朝。
内廷十二监权利削减,掌权内侍上下节制,那司礼监的权利如今不足当初半数,而锦麟卫也不再是当初冯源手中那般利器,足以威胁朝堂宫中,能在京中横行无忌。
安国公说道:“我此次北上,一是为了搜寻萧池、暂稳边境,二也是为了让定远侯回京。”
他顿了顿说道,
“江毓竹没了,定远侯要送他尸骨回来安葬。”
江毓竹……没了?
大长公主和薛妩都是神情微愣,心中有那么一些恍惚。
当初江毓竹随定远侯前往赣平时,所有人都觉那父子二人疯了,可后来江毓竹以军师之名屡助萧池和定远侯大胜北狄,擒拿北狄无数战俘,每每都以最小的代价击退北狄袭击,让他短短时间就扬威军中。
所有人都只记得他聪慧绝伦,知定远侯世子算无遗策,乃当世罕见儒将,可所有人几乎都快要忘了,他当初前往赣平时就已是弥留之态。
大长公主忍不住动了动嘴角:“定远侯夫人,知道了吗?”
安国公点点头:“消息送回京城时就已经传讯去了定远侯府,定远侯夫人悲痛欲绝。”
大长公主眼带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