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被数百个敌军追击,身边护卫没了三分之二,他也几次差点被摔下马,幸好终于赶回梁国的城墙,否则他就要沦为大楚的人质了!
想到此处,他又不免庆幸,幸好自己有眼力见,稍觉得不对就让众人准备,敌军还没有攻进城,他们就偷偷绕了出去,占了先跑的优势,这才能逃脱。
至于那里头的百姓和将士,谁有他钟觉仁尊贵?牺牲了就牺牲了,大不了大梁再打回去,替他们报仇就是。
钟觉仁缓下呼吸,立马就有人拿着温度刚好的毛巾,为他擦拭汗水。
钟觉仁只抬了抬手,眯眼看向门口,又问:“父皇呢?”
“陛下……”那小太监停顿了下,才说:“陛下在寻其他领兵的人。”
钟觉仁像是不服,表情纠结了半天,最后一脚踹到旁边擦汗的小太监身上,骂了句:“滚,没有用的东西!”
那小太监被吓得连忙走出去,木门被关上。
——咿呀!
青山叠起,白雾弥漫,玄妙观内,雕出木格窗的房门被推开,发出尖锐的响声。
站在屋外等候的人听到声响,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扯着尖锐的嗓音开口:“殿下……”
等最后一字骤然停住,在看见来人之后,绕了八百个弯才止住,老太监强行闭了嘴,上前一步道:“殿下呢?”
刚刚踏出门槛的青衣道士,僵在原地,硬邦邦冒出一句:“师姐,不肯见你,你走吧。”
上次皇帝下旨,让钟觉予拜玄妙观观长为师,正式成为玄妙观中弟子,虽入门较晚,但观长辈份大,钟觉予沾了他的光,观中大半弟子都得唤她师姐,就连洛月卿都是这样,这些天没少为此事郁闷。
老太监听到这话,急得直跺脚,扯着公鸭嗓道:“怎么会?怎么会?!你有没有说清楚,是陛下的圣旨,是陛下唤她!”
小道士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说了说了,一字一句说的。”
老太监眼睛珠子一转,往袖子里拿出金锭子,然后就塞到对方手中,压低道:“道长再帮老奴问问,说清楚了,是陛下请长公主殿下下山。”
那个请字被刻意加重拖长。
那小道士一愣,又连忙把金子塞回对方手中,又急又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和师姐说了一遍了,你怎么还有毁我道行!”
道士气得脸通红,骂道:“师姐一心求道,你们又何必折腾她下山!你们俗世中的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小道士退后向里,将门用力一关,竟招呼都不打就离开。
只余下一个哭丧着脸的老太监,在他想逼着长公主下山吗?是大梁、是陛下想要她下山啊!
旁边拿着圣旨的小太监,小步靠近,便低声问道:“公公怎么办?殿下还是不肯接旨。”
“怎么办怎么办?!”老太
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骂:“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总不能冲进去逼着殿下接旨吧!”
那小太监吓得不敢说话。
那老太监却直叹气,这已是他们上山的第二回,上一次还能瞧见长公主殿下,这一次连门都进不了。
他不由暗暗骂了句,怪皇帝上一次的圣旨写得太理直气壮,他念着都害臊,更别说被恶言恶语逼着下山的长公主,人家直接说了句要一生悟道修行,然后转身就走。
第二次,陛下终于看清了形式,好言好语地写了不少,可殿下却不愿意听了。
“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嘀咕了一句。
身后的小太监怯弱不敢言,就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