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又回拿着大喇叭在楼道里扯嗓门儿喊,明叔会拉拢大铁门,反复检查,以防被哪几个捣蛋的小混球撬锁溜出去。
绕路散步回宿舍楼下,路见星一身的汗水已被风给晾得差不多。
他靠在盛夜行边上站着,手里拿了瓶没喝完的北冰洋。
橙色的液体在玻璃瓶中晃荡,路见星嘴里的回甜味还未散去。
老板娘说这瓶子不能拿走,盛夜行又付了点儿钱,才让路见星把玻璃瓶揣上。后来走在路上,他们发现路见星不是多爱喝汽水,完全是因为对玻璃瓶感兴趣。
“明天上课的照片你们准备了吗?”李定西问他们。
展飞和他们不一个班,就没有说话。
倒是顾群山拿出一张从教室内往外拍的蓝天白云照片,指着说:“这云,特别像孙悟空的那朵筋斗云。”
李定西:“……”
这次美术课布置的作业是每个人交一张自己近期拍的最喜欢的照片,说要印出来贴到班级的美术角上展览半个月。
盛夜行和路见星都没说话,李定西只得想了想自己书包里那张普通的风景照,说:“算了,我等学校后池子里的荷花开了我再去拍。”
“后池子里的荷花什么时候开?”展飞在宿舍楼停下脚步,突然说。
“哎,”冬夏的思绪也被拉远,“你们说,今年还有螃蟹可以钓吗?”
“哎,有吧。”李定西一叹气。
盛夜行说:“明年就没有了。”
李定西问:“为什么?”
“明年就毕业了。”盛夜行说。
等我们走了,那些事物就没有了。
盛夜行记得以前自己年纪小、叛逆,喜欢放了学就领一群男孩儿脱了鞋去江边踩水,水浪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轻轻吻他的脚背。
偶尔,他们手里再拎几瓶冰镇过的菠萝啤,学大人的样子仰头吹瓶子。因为盛夜行的身高相对出众,也基本是他装作成年人去超市买来的。
那时候,大多数小孩对于“早恋”这个话题总是禁忌,忍不住倾诉也会讲一个惯用开场白:我给你说一个秘密。
通常对话如下:
——好啊。
——我喜欢你。
——哇!
幸运点儿的,会得到一句:
——我也喜欢你。
然后,基本就没有然后了。
再后来,儿时秘密变成了被遗忘在岁月里的玩笑话。
再再后来,他们开始有了藏秘密的理由。
第二天,美术课。
高二七班的作业先从第一排开始交。
老师边收边点评,路见星被昨天的“筋斗云”弄得挺好奇,一上课就盯着窗外的白云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再一醒来,作业已经点评到班级中央的排数。
路见星自己也睡得一脸红印。
“脸怎么红了,”盛夜行使坏,故意拿手背去碰他脸,又试试额头的温度,诧异道:“没发烧没喝酒的,怎么还脸红了?”
“我,”路见星加重了音,“热!”
盛夜行像是这段时间温柔体贴惯了,狼皮一扒下来,显得异常蛮横,“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路冰皮儿选择沉默。
“你要是怕我生气,你就拿我的手机多来几张自拍。”盛夜行总觉得自己还是挺颜狗的,或许在想发火时多看看这一只“人形灭火器”,不少问题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