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由重影迷糊,逐渐变得清晰。
纪知声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沉睡了两个月,他身体虚弱到了一定地步,连这种小幅度的动作,他都显得很吃力。
“……”
他看了看四周,一时有点茫然。
纪知声咳了两声,拔掉手背上的点滴,慢慢下床,赤着脚扶墙,往前走。
蓝白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
这里……好像不是在g市的医院。
更像是私人疗养的场所。
纪知声走到窗边,外面梧桐叶子金灿灿的铺了一地,好像已经是深秋了。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窗台上生命力蓬勃的黄色小花,慢慢的,伸出手拨弄了一下。
苍白的指尖在阳光的照耀下,染上了一抹暖色。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纪知声微微一顿,转身回眸——
席矜消瘦不少,下巴还能看见胡茬,眼底青黑,他僵硬的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眼睛一瞬不瞬望过来,像是在看一个一碰就碎的梦。
良久无声。
纪知声眼睛一弯:“席副队,你傻了。”
席矜也想跟着笑,可是还没笑出来,鼻子就酸了,眼前模糊一片,他捂着脸慢慢蹲下来,肩膀无声发颤。
这些日子的担忧恐惧,做的无数的心理建设,在纪知声一句话里,彻底被击溃。
席矜胡乱哽咽的声音传来:“醒了好,醒了……醒了就好……”
他想去抱抱纪知声,但是看着那人那样苍白的站在那里,他又不敢过去,怕他一靠近,人就消失,梦忽的就醒了。
他害怕。
这样远远的,就很好。
纪知声现下没有那么多力气,他叹了口气,艰难而缓慢的,扶着墙一步步努力挪过去,终于站在席矜面前。
他伸出手,温热无力的掌心落在席矜头顶,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别哭了。”
席矜一僵,良久,将纪知声落在他头顶的那只手拿下来,慢慢握在掌心。
灼烫的眼泪砸在纪知声手背上。
他嗓子哽的厉害,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就只是这样固执的握着纪知声的手,死也不放。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洒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鸟儿飞过窗口。
里头病房里隐约传来几句话:
“纪知声……快冬天了。”
“嗯,我知道。”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还有……”
“你想过年的时候…看我放烟花吗。”
窗口的小黄花晃了晃,微笑着迎接阳光温柔的吻,纪知声偏头看了眼紧张不已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笑。
“……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