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接到传召,很快就入了宫。
他请安后抬起头来,曾经和他谈论过婚事的少年坐在低垂的帘幕之后,如深宫之中深藏的上好美玉。
简清不知为何,喉头微微一哽。
虽然只见了少年两次,可他也曾认真计划过和少年的未来。
如今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转眼就成了空。
听到少年婚事的那天,他心里的失落自己都始料未及,当夜,他梦到少年穿着昳丽的嫁衣。
走向的人,却不是自己。
可他连伸手阻拦都做不到,毕竟路那头的人,是全天下最有权势且最冷戾的男人。
之后,在太医院每次听到旁人提起君后如何如何,他心底都会翻涌上气血。
直到此时,他都没有将那日园子里略显羞涩的少年和一人之下的君后扯上关系。
商沅不知道简清转了这么多念头,倒很是自然:“简太医,我听他们说每七日太医院都会有人来给君后请平安脉,我想着我们也算是故交,便叫了你来。”
简清轻轻颔首。
话虽如此说,但商沅并没有任何想让他把脉的意思。
只是接着道:“这次来,我是有件事想劳烦简太医跑一趟。”
简清抬头,认真看向商沅道:“君后的吩咐,臣一定竭力办到。”
“我只有一个同胞妹妹,家父要将他许配给苏二公子,过两日本后会找个由头给苏家下旨诊脉,到时还请简太医记录一下脉案。”
苏二公子若是常年在青楼跑动,身上说不定有种种毛病。
简清点头答应下来。
商沅吩咐好他此事,想起二人以往之事,抱歉的笑了笑:“前几日倒是耽误了简兄的功夫,简兄日后若是觅得良人,别忘了知会一声,我定要送出一份厚礼。”
简清含笑看了商沅一眼:“此事不急,缘分若是到了,臣定会报给君后。”
他温润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商沅,又不动声色的在他身形上轻轻一划:“君后这几日倒胖了些。”
商沅被他如此直白的点评说的一怔,摸了摸脸颊道:“是么,这几日我还有些食欲不振呢!”
简清微微挑眉,看向商沅的眼神多了一丝隐晦:“臣是来给君后请平安脉,君后不若让臣诊把脉,也许是脾胃失和,臣也能帮君后调理调理。”
商沅也没必要驳了简清的面子,伸出左腕,不在意的点点头:“那就拜托简兄了。”
简清的指尖搭上商沅温热的脉搏时,不由自主轻轻一颤。
本来以为眼前人是自己的老婆,结果却猝不及防转身进了宫。
简清当然也不敢给皇帝带帽子,只想着对商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冒犯,也不过分亲近。
可少年实在是美,手腕处;薄薄的肌肤如上好的雪缎,让人不自觉的想尽情捏在手里摩挲。
简清手搭在商沅的脉象上,心思已经跑了,抿抿唇低声道:“臣当时记得您说……想要离京,怎么会进宫?”
以他的身份,问出这句话当然是冒犯,但是他没有办法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
商沅不由叹了口气:“不是有句话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么……我这是君让臣嫁,臣不得不嫁……”
他当时竟然还异想天开,觉得暴君只是心血来潮和他玩玩,甚至以为自己还能通过嫁人离开京城,如今再看,只觉得这想法恍若隔世。
简清一怔——
是他听错了么?
商沅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欣喜得意,倒是听出了……无奈怅惘……
难道他嫁入宫中,竟然不是自己甘愿?
简清皱皱眉,再次回忆见到少年的场景,虽然只有那么两次,但他也能察觉出少年对离开京城的迫切,倒像是有人在后头追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