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边的暴君,神情却甚是淡漠。
商沅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暴君经了不少战场上真实的厮杀,这样绑定人犯的处刑,对于他来说,大约是捕猎和投喂的区别。
商沅默默吞了口唾液,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不忍心看了?”霍戎望着悄悄把头偏过去的商沅,轻笑一声:“朕知道君后不忍心,特意留了一个给你。”
“把人带上来吧!”
一个小兵士模样的人被堵着嘴巴带了上来,眼眸里满是惊恐。
商沅一怔。
这名小兵士他曾在大帐那一夜见过,算是配合他一起刺杀暴君的手下。
当时他拿着暴君的玉佩跌跌撞撞跑出来,在此人帮助下侥幸逃过一劫,而在原书里,此人忠于原主,在原主被暴君杀死后,开始潜藏伪装为原主报仇,费尽心机寻找刺杀霍戎的机会……好几次都差点成功,当然最终刺杀失败,被暴君下令凌迟处死。
这次,他怎么这么轻易地被暴君捉住了?
方才被杀的即使是原主的友人,但毕竟和商沅不熟,他还能事不关己,可此人毕竟和自己打过照面,还曾在自己着急逃跑时帮了一把,自己看着他如此受罪,不免有些不忍。
他偷偷看向霍戎,而霍戎仍和之前的面色差不多,只是好整以暇的看向他,神情似笑非笑。
商沅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陛下,此人刺杀您,真是丧心病狂罪大恶极,但看在他是听命于人的份儿上,能不能饶了他这一次。”
霍戎淡淡道:“旁人你都无动于衷,为何偏偏对于他,却不忍心了?”
商沅硬着头皮道:“那些人是臣的故人不假,但那些人都是有损社稷之人,臣也不敢给他们求情,唯有此人,和臣交好,还帮过臣一次,还望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放过此人……”
霍戎:“此人帮过阿沅?”
商沅点点头。
“这就怪了。”霍戎笑吟吟道:“朕查过此人,他大多时间都在各地军营,按理说和阿沅应该不会身在一处,更没有近距离相交恶毒机会——所以他究竟在何时何地帮了君后?”
商沅额头登时凝出冷汗。
他总不能说此人帮他下药逃跑吧?
只能勉强笑着含糊道:“他还是来过京城几次的,只是陛下没查出来罢了——”
霍戎道:“你想给他求情,却连他怎么帮过你都含糊其词?”
“难道君后还不信任朕么?”霍戎的声音循循善诱:“说给朕听听,若是此人真的对君后有救命之恩,朕也不吝饶他一命,若是他真的有功于君后,朕还要重赏他呢!”
商沅擦擦额头上的汗,随口编了个较为贴近现实的理由:“不必了……也只是小恩小惠,只是臣被野狗追咬时,他从野狗嘴下把臣救了出来……”
又是野狗?!
还有没有点旁的理由?
霍戎神情明显有些不悦,挑眉道:“阿沅是京中的贵公子,金尊玉贵的人,又怎会无缘无故被野狗追?”
霍戎贴到他耳畔,声音低哑危险:“该不会是阿沅主动招惹的吧?”
话音一落,他猛地抓住商沅的手腕,眸中晦暗难辨:“那倒是——也怪不得那野狗紧追不舍了——”
就算他是野狗,不管是几年前在太学,还是如今他进京称帝——
皆是商沅主动来撩拨起他的心。
若是少年从未给予他温暖,他又怎会有无法舍弃的执念?!
只有展凌和冯公公面面相觑,望着他们自认为野狗的陛下,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陛下不会将知道“野狗说”的他们二人灭口吧?!
商沅垂下眸子,声音细微几不可闻:“……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