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在文件上签了字,让菲佣送他离开。
接着,她打电话给方秘书∶&ot;阿煊可能在上海,如果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ot;
李煊会藉由这幅赝品的展出来证明什么,她隐有猜测。
那孩子从小就是个孤僻却自负的性子,一幅有他落款的赝品,足以让他银铛入狱。前提是,她不告诉任何人,这幅画是赝品。
过了一月,上海的冬天很难捱,房间里没有开暖气,李煊被包围在一大堆的画框和画架中间,楼阳台边缘处划了一条黄线。
他禁止任何人进入他作画的区域,因为他的每一笔,都需要无比精确,和真迹一模一样才行。
关泽在楼梯口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近乎狂热的专注着,眼中亮着神采,过了许久才停笔。
关泽方才喊他∶&ot;李煊。&ot;
他把一个皮箱放在地上∶&ot;你要的东西,1860年法国产的。&ot;
李煊把画笔放下,脸上胡须乱糟糟的,回过头时,那双绘画时有神采的双眸,又变成了漆黑的、黯淡的,形象糟糕得如同路边的流浪汉。
&ot;我买了点面包和披萨。&ot;关泽靠在楼梯栏杆上,&ot;下来吃。&ot;
李煊没有说话,他很少跟人说话,蹲下来从箱子里查看关泽给他的东西,1860年法国产的颜料,还有一些不值钱的、十七世纪的古董旧画,他绘画用的颜料,大多用旧画上铲下来的颜料再加以调制。
他懂画,但不懂制假。是&ot;关泽&ot;的父亲带他入行的。
李煊从家里离开后,在热那亚的一个小画廊卖画,他的画临摹别人的作品,不值钱。
直到他遇到了菲恩,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菲恩是个穿着高级西装的金发男人,自称是古董商人,想买他的画,出十倍高价。
那是一副临墓十八世纪画家的作品,恢弘的教堂,戴着十字架的赤-裸女人画像。
&ot;十倍?&ot;李煊并没有问为什么,把画给他了,&ot;那就是两千欧。&ot;
菲恩从皮夹里抽出二十张崭新的欧元,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酒气,提议道∶&ot;我认为你应该戒酒,当然,这只是一个善意的建议。&ot;
李煊连看都没有看他,压着帽子走远了。
过了半个月,穿着黑色高级西装的金发男人又来了,这一次开了一辆红色的跑车∶&ot;这一次,我出一百倍的价格,请你画一幅画,用这张纸,和这支笔。&ot;
他打开皮箱给这个东方人看∶&ot;画这一幅。&039;&039;
李煊低头看了一眼。&ot;我不做。&ot;
是一张证券。
&ot;嗨,等等,你可能不知道,这幅画价值多少,你上次两千欧元卖给我的画…
李煊摇头,直接把门关上了。
菲恩撞在他的门板上,剩下的话慢慢吐出口∶&ot;我卖给了中东人,卖了五十万刀……&ot;他鼻头撞得通红,想了想,写了一张便笺,从底部塞进东方人的房间。&ot;天才,这张证券,价值两千万欧,记得联系我,fn。&ot;
李煊踩了一脚,把便笺丢了。
他住在一间拥有奢侈阳光的房间里,尽管很狭小,地上乱糟糟的全是颜料四溅的痕迹,堆积如山的画挂在另一间阴暗房间的墙上。
他画了很多的画,有他落款的作品,很难卖出去,也很少有人会为他的画而出价。反而是临摹的作品,能很容易卖掉。
在热那亚这个小城,能让他租到一间铺满阳光的阁楼,喝上一口热汤。
李煊推开窗户,街对岸面包店的香气从烟囱飘到了房中,能眺望到蓝到刺目的利古里亚海。这片海给了他大量的灵感,他来热那亚已经有一年了,没有念书,只是住在这里,孤独的一个人。
李煊没有找到干净的衣物,换上皱巴巴的背带裤,把刚刚晾干的画包好,咬着面包,提着画去了画廊
他的画才刚刚挂上,就来了一个男人,将画买下。
李煊看着那个开着跑车来,出价两万欧、要他画一张证券的男人。
菲恩说∶&ot;你自己的画?很不错,但在这里,很少有人欣赏。&ot;
&ot;太可惜了。&ot;菲恩叹气,继而看他,用煽动性的语气道,&ot;你值得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你甘心让你的画就沦落在一间快要倒闭的小画廊角落里吗,我有办法,让他们见到天光,去巴黎,纽约,洛杉矶……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你。&ot;
&ot;我英语不好,听不懂。&ot;他带走了钱,回家的路上,买了一打啤酒。
一个手提袋放在他的门口,里头装着一件崭新的干净衣服,附一张纸条∶&ot;闻闻你身上流浪汉的味道,你值得更好的人生,艺术家。&ot;
他拿起衣服,里面放着一沓钱,没有细数,大约有好几万,还有一瓶上好的红酒。
&ot;喝点好的酒吧,这将是你以后的生活。&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