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折纸,也可以明天去采购,批量采购这样的小降落伞,原理很简单,从上方飘落就行了。在图书馆前面的空地做一个十五平方的室内空间,做一些简单的布景,随便做成什么样都行,比如说,展出一块带有“神秘力量”的雕塑、石头什么的。然后我们要告知进入空间的人,只要停在树下许愿,神明就会听见你的心声。”
“……心声?”
望见周围同事领导或不解或荒唐的目光,白钧言淡定自若地解释:“做一个简单的体感装置,人只要站在特定的位置超过二十秒,这些降落伞就会带着答案,或者礼物,从天而降。”
“啪嗒。”他丢下来的降落伞,带着笔帽再次落地。
白钧的解释简单易懂,是个简单的,类似求神拜佛等神秘仪式的装置,就好比在寺庙佛前虔诚地晃动签筒,如果恰逢某种外应,心有所愿之人,会不会认为那其实是神在回应自己呢?
周馆长若有所思,认为想法可行。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置,会认为上面是不是有人在操控,但这毕竟是做给儿童的展出。
“不过白钧言,你又怎样保证,人会站在你说的那个位置呢。”
“他们会的,”白钧言语气非常笃定,“室内只有那一样物品,我们完全可以用聚光灯来引诱,就和餐厅喜欢用饱和度高的明亮色是一个原理,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那……”坐在白钧言对面的同事开口,“这个装置的原理呢,难不成我们要安排一个人在屋顶,看见人进去了,就丢一个礼物下去么?”
“自然不是,这是随机性的东西,如果人为操控,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通过地面重量的传感器,站在特定位置超过二十二秒,装置启动,屋顶藏着的小降落伞就会随机掉下来一个。二十二秒是个很微妙的时间,”白钧言掏出手机,打开时钟秒表,“大家试试,在心里许愿,明年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比如脱单,暴富。”
闻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被他所引导,竟真的在心里思考起愿望来。
屏息数秒,白钧言暂停秒表,拿着手机展示给周围人看:“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二秒,除了有的人很贪心,许下很长很长的愿望,我想,二十二秒这个时间节点是完全恰当的。”
周馆长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欣赏:“白钧言,四十八小时,有把握做完吗?”
他们展馆做过多次比这种要复杂数倍、甚至百倍的互动装置,需要大量的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来布置,白钧言提出的方案倒是不难,难就难在,他们剩的时间不多了,圣诞特展的票都卖出去了,总不能拿陈旧腐朽的方案来搪塞游客。
白钧言停顿了一下:“可能需要大家的帮忙。”
“需要做什么,你尽管说,无论如何,24号的特展,一定要准时推进。”
搞懂了方式,众人说干就干,当即开始分工合作,几乎是一整夜,白钧言都在调试编程,周馆长请了工人来改造之前为丹麦艺术家的设计作品所建的钢架,四个工人敲敲打打了十多个小时,从晚上干到次日下午——
而白钧言,也是彻夜不眠,次日在办公桌上趴着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继续调试了,同事点了外卖和咖啡给他,他也没来得及吃上两口。
晚上七点,他的装置差不多完成了,经过几个同事的测试,反响很好:“你做的概率是多少?”
“我昨晚设计的百分之五十概率。”也就是一半一半,增加了随机性,许下心愿的人,不一定能得到回应,“不过,今天早上,我改成了百分之八十,因为是过节嘛,想让所有人都开心。”
“那不是……还会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不开心?”
“不会不开心的,”白钧言说,“你第一次没得到的东西,自然会去尝试第二次,第三次,叠加更多次,这种来之不易的得到,会让人更开心的。”他眨眼,“你想想是不是?”
同事笑着把咖啡递给他:“白钧言,你丫学心理学的吧?”
“没有,我学的建筑。”他戴着手套捧着热咖啡,眼底浮现淡青色,皮肤被红色的围巾熏得温暖,白里透红,不过因为太久没休息,神色有些困倦。
“早点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馆长刚刚让我跟你说,明天你可以晚点再来上班。”
白钧言笑着点头:“嗯嗯,你也是。”
同事逐一离开后,白钧言还留在美术馆。
他打算做最后一轮的测试,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白钧言戴着手套的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是一条短信回复——
备注为好心人张先生的人,回复他:“我27号有空,那就27吧。”
……
白钧言摘了手套,戳戳屏幕:“张先生有什么忌口吗,爱吃什么菜系,外国菜还是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