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贪墨的那位是我的妻舅啊,他利用职务之便得来的钱财,有一部分也孝敬给了我……
这可真是……
都尉的肩膀哆嗦起来,他双手捂着脸,哈哈笑出了声。
左右互相看看,神色惊疑不定。
这是几个意思啊?您还好吗?别在关键时刻发癫啊!
都尉笑了几声,面色骤变,抑制不住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栽倒。
属下们大惊失色,一窝蜂地冲了上去,有掐人中的,有喊医师的,不大的房间内乱成了一锅粥。
*
敌军来得很快,乌压压一片有序散开,对菅县呈月牙状包围,西方与南方守军最多,东边人很少,北面完全没有,明显是故意留下的缺口。
一支身着铠甲的重骑兵携带着大量同样披甲的战马率先冲到城墙下,由于没有上司发号施令,城中器械又有限,守城的士兵们没敢贸然射击,就在他们为即将牺牲的同袍默哀时,他们震惊地看到之前还有气无力瘫在地上的“同袍们”一个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跳上马,跟着骑兵们走了,走了……
愣了几秒钟,守城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被欺骗了感情的他们既后怕,又无比愤怒,气得破口大骂。
“给我射!”都伯不想忍了,跳着脚大声吼道,“射|死他们!”
驽箭齐发,骑兵们迅速变阵,全副武装的围在外圈,假装败军的躲在内圈,举起藤牌遮挡住关键部位。
并州军的战马一向精良,跑得很快,眨眼就窜走了,留下守城士兵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愤愤咬牙。
“你们的演技是不是有点菜啊?”吕昭忍不住问。
并州汉子们闻言不干了,纷纷喊冤——
“女郎明鉴,他们确实被骗过了!但就是不开门啊!”
“我嚎的时候对面有个小子也跟着呜咽,我都听到了。唉,他这么真情实感,搞得我良心过意不去啊。”
“你还有良心呢?”
“比起城里那都尉,我可太有良心了。”
“这倒是,你们说他为什么不开门呢?”
“昨晚闹出了那么大动静,漯阴离得又近,也没人出来看看情况,胆子都太小了吧。”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明哲保身!”
“……”
吕昭挥挥手,把叽叽喳喳的并州哈士奇们赶去后排更换铠甲。
骗开城门的策略失败了,不要紧,这种手段本来也不是回回都能起效果的。
有些人是慧眼如炬,看穿了真相,有些人是误打误撞,蒙对了选项。
运气也算一种实力嘛,希望他们接下来能一直好运。
完成了对菅县的包围后,吕昭没有选择攻城,而是命令士兵们就地安营扎寨,一副打算赖在这儿不走、住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这是打算把我们围困死吗?守城的士兵们心神不定地想,可北边和东边都没围死,现在弃城逃走,还是能逃出去的……
能做到都尉一职,虽然大部分仰仗了家族的庇荫,但多少还是得有点真才实学的,他稍微思考就明白了敌人的目的。
围城围死,有一定概率激起城中军民团结死战,反而是留下退路,能有效瓦解他们抵抗的决心,腐化他们的斗志,同时还能吸引援军来救,再将援军各个击破。
北边是东朝阳,东边是邹平,看来敌军连这两座县城也一起瞄上了。
但东朝阳位于漯水以北,邹平前头有菅县顶着,于情于理,都该先来救我们啊!倘若菅县有失,邹平绝对保不住!
该都尉发兵支援时,他总是不情不愿的,再三斟酌得失,寻找一大堆借口,一副友军死活关我何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心态。
但当被困绝境的人变成他时,他却希望别人千万别像他一样,一定要团结友爱,一定要豁出命去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