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桌噫——
女人笑着“哎”一声,给面子地应下。
孙乐成瞪他,咋舌:“姐姐?干嘛?想占老子便宜?”
两人嬉皮笑脸一顿怼。
女人也瞧着他们打闹,须臾,抿一抿水,睫毛略扬,正过脸来。
沈回当时的视线有些明目张胆,但她似乎不觉冒犯,只与他温温一笑,眼成细钩月,盈满了亮。
沈回垂眸,看到了她杯口残留的口红印。
女人常笑。
发言时颇有条理,辩白时偶尔脸红,投票表决会求助或求饶地看向大家,首轮被刀会深呼吸,威胁一句,别被我逮到了。但用她声音讲出来是拧蜜浆,跟撒娇无异。
还有些小动作,譬如抵唇,搭腮,勾头发。言笑间,眼波如闪蝶,不着痕迹地掠过全桌,涟漪四起,会让人觉得,她在故意引诱你,可就是不知不觉地想看她,偷瞄她。
男生们亢奋又压抑,踊跃又矜持,勇于表现又碍于颜面。
女人去卫生间,等候期间,陈然状似玩笑道:“孙乐成,你小姨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果然,每个人都有这种错觉。
沈回双手抄入卫衣兜,靠向椅背,作旁观姿态。
孙乐成抽嘴角:“傻批吧你,我小姨孩子都有了。”
陈然趴桌,秒变失恋少男,又竖起脑袋:“假的吧,这么晚不用带孩子?”
“老公有钱,不用自己带孩子。”
陈然恨恨:“妈的,有钱真好。”
他持续不甘心:“你小姨多大了,我还年轻,我可以等她离婚,我可以努力。”
孙乐成讥讽:“慢慢等吧,瞧你那样,看上谁也看不上你。”
十一点多,众人散伙,部分返校,部分回家,沈回周日得陪妈妈过生日,拿出手机,准备叫辆顺风车。
而社交牛人孙乐成已经在有条不紊地为大家安排去向,刚好问到沈回:“沈回你怎么走?”
沈回掂高手机:“打车。”
女人从孙乐成身后歪出部分上身:“你家住哪?”
沈回一顿,报出自家小区。
孙乐成去过他家,记得路线:“小姨,是不是刚好跟你顺路?”
女人淡笑:“是啊,正好路过,我载你一程吧。”
沈回握手机的指节拢紧一些,想说不用,可在女人澄明,温和的注视里,他难以拒绝。他点点头,不出声。
白色卡宴停来路口时,计程车已载走一波人,剩余男生均挺起腰杆,直勾勾望向降下的车窗,以及里边面孔白亮的女人。
沈回有些迟疑。
孙乐成不觉,推他一把,“还站着干嘛,上车。”
沈回跟同学道别,硬着头皮坐上去。
扣好安全带,沈回快扫一眼身侧,女人坐在那里,双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
她五官温和,侧面看也无任何生硬转折,肤色白到自带柔焦,细细打磨过一般。
花瓶。
沈回再次想到这个形容,依旧非贬义。
车内环境舒适,无异味,不花哨,唯一的车饰是挂在前后视镜的,一只扇形小香囊,银线白底,绣着花叶和平安。典型的女性标志物,这是她自己的车。
沈回盯着它,决定全程静音。反正到他家小区也就一刻钟路。
没入车流后,女人主动跟他搭话:“你跟乐成是室友?”
她的家乡口音听起来很黏,但切成普通话时却标准清晰。配上音色,如同很利落地片芝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