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歌脚步顿住:“我娘高兴就行了啊,她都时日无多了。”
说着理了理袖口,双手交叠在身前,从容娴静地步入客席。
有人与她说话,她便侧过头,抿唇浅笑,看着与一般的大家闺秀并无不同。
……
午时开宴,苏琅儿提前派人去将苏蕉儿接了过来。
她小憩了一会儿,人还有些软绵绵的,脸颊泛红,乌溜溜的眼睛含着莹润水光,瞧着更是乖巧无害。
宾客都是些年轻人,拘谨不了多久便熟悉起来,场面也松快。
偶尔还有人起来献个才艺,苏蕉儿有时看不太懂,但热热闹闹的气氛总是好的,新落成的府邸一下有了人气。
只是吃了没多少,她便放下玉筷,专注地看别人表演。
苏琅儿眼角一扬,好笑道:“在屋里偷吃糕点了吧?”
苏蕉儿心虚地眼睛一眨,简直是不打自招。
“小千岁。”
席下走来一人,宋如歌端着天青色的酒杯过来,规矩地福了福身。
只是她行完礼,又忍不住看苏蕉儿,看她那双莹润的杏眼,就想起从前在野外行军时吃过的一种黑色野果。
当野果浸在清澈的溪水里时,便是这般模样。
宋如歌只敬了小千岁却不敬大公主,这样其实有些失礼而不自知,一旁的宫女瞥了眼苏琅儿,却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并不介意。
苏蕉儿自然记得她,点点头。
她还愿意搭理自己,这可让宋如歌松了口气,忙双手捏着酒杯一抻。
这动作,又颇有些大刀阔斧的意味:“小千岁,金蝴蝶是我眼瘸拿错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疏水已经同她解释过了,苏蕉儿又点点头。
宋如歌不会说场面话,憋了会儿,只能一仰头干了杯酒:“我自罚一杯!”
只是入口便觉得不对,这酒怎么这么淡,还有股茶的苦味儿。
她是女子,桌上摆的自然是茶!
苏蕉儿见她面色古怪,只好软声软气道:“我已经不生气啦。”
宋如歌这才如释重负,说不出漂亮话,便又拜佛似的冲小千岁拜了三拜,迈着轻快惬意的步伐回桌。
苏蕉儿发觉姐姐在看,心虚地望着她:“怎么啦?”
苏琅儿掩着唇,反问:“你先告诉我,金蝴蝶是怎么一回事?”
苏蕉儿一点撒谎的天赋也没有,连遮遮掩掩都难,便全部告诉了她。
苏琅儿听罢:“原来如此。”
她看着席上独自喝茶的宋如歌,难免有些感慨:“这位宋姑娘的事,我倒是了解一些。”
苏蕉儿好奇地歪过去。
想着建了公主府,妹妹总免不得与人往来,提前多了解一些京中的人和事也好,便抿了口茶说起来。
“她和这席上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出身世家,只有她,生在乡野,长在军营。”
“若非她兄长宋霖封了副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走入京城。”
“三年前,宋霖立功升迁,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众人知道他有个妹妹,便有意结亲攀附。”
“最后宋老夫人做主,定了太常寺少卿的儿子常渊。”
“只可惜,宋将军去年牺牲于北征最后一役,只有尸骸跟着大军回京。”
“宋老夫人早年死了丈夫,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此一病不起,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