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重新落回昏迷的女孩身上,眸光比窗外的夜空还要晦暗,“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女仆领命退下,他也离开房间来到飞艇上的训练室,突然,外面的走廊响起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伊尔迷少爷!”女仆不顾礼仪地推开门,惊恐道,“那位小姐的身上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
飞艇上的随行医生正在全力抢救,额头汗珠密布,谁也没想到几分钟前还好好的人会在再次用药后突然出现严重的伤口,甚至一度濒临死亡,不算宽敞的医疗室内满是紧张的气氛。
伊尔迷来到医疗室外面,隔着玻璃看见里面的情景,一眼就注意到女孩腹部那道致命的伤口。
怎么回事?
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这道伤口和她第四场战斗面对恶狼时的一模一样,但分明早就愈合了,为什么现在又再度出现在她身上。
然而重伤昏迷的人没办法回答他的疑问,中途心脏数次停止跳动又被医生强行拉回来,最后宣布脱离危险时所有仆从都松了一口气。
伊尔迷少爷亲自带回来的人,万一出事了……
他们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个可能性。
医疗室内,仪器冰冷地运行着,女孩几个小时前还红润的脸此刻苍白得像纸,呼吸装置罩住她的口鼻,隐约能看见呼吸时带出的白色的水雾。
伊尔迷立在一旁,漆黑的瞳孔静静注视着她。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房间里却隐约弥漫着沉重的压迫感,角落的护士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却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病床时蓦然顿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收回手,什么也没说地离开医疗室。
那天之后他没有再进训练室,每天会在固定的几个时间点过来看一眼情况,不过女孩一直都没有醒来,沉闷的治疗室里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直到距离枯枯戮山还有三个小时行程。
他当时就坐在医疗室的病床旁边发呆,难得地什么也没有想,眼睛困惑地睁着,显得有些茫然。
伊尔迷几乎不会发呆,他只是喜欢思考。
思考自己的意义和价值,委托任务的成功率以及各项交易的可行性,因为他不喜欢浪费时间。
可是现在,他居然在发呆。
每当他试图思考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中断念头,脑海里还会自己浮现出奇怪的东西,糖纸,花束,最后是女孩那张苍白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
少年仰头靠在座椅背上,不解地望着天花板。
他还没想清楚,身旁的病床忽然传来动静,连续昏迷多日的女孩终于清醒过来,伊尔迷立即转过头去,对上她的视线。
只一眼,他就发现奇怪的地方。
在明知他已经对她出手的情况下,露西亚的眼里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只有多得快要溢出来的陌生,以及藏在深处的恐惧。
那个瞬间,一个念头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深黑的瞳孔略微睁大,伊尔迷起身走到她的病床前,凝视她两秒,忽地勾起笑容,开口说话时语气里还带出几分诡异的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是吗。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这么说着,他抬起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扎了几针,然后在女孩畏惧的视线里变成另一张脸。
女孩往后缩了一点,犹豫道:“……不记得。”
她看了看四周,全都是医疗仪器,空气里也只有纯粹的消毒水味道——她并不在危险的死斗场。
恐惧的心理消去少许,她问:“你认识我吗?”
男孩歪着头,没有回答,拔出念针后自顾自地问着话:“是吗,明白了。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我被人抓进死斗场,受了重伤,后来在第四场战斗里昏迷了……再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亮白的灯光照在女孩迷茫的脸上,伊尔迷唇边的笑容却越拉越大,薄薄的眼皮稍垂,那对黑幽幽的眸子顿时被遮掩在细密的长睫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