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密林处传来喜乐声,于是让骡子停在了河边。
一顶大红的轿子吹吹打打走出林子。
清澈的河上架着一座石桥,流水潺潺,秋日落叶枯黄,铺在溪水之中,金灿灿,亮莹莹的。
花轿抬过小桥,风吹起轿帘,轿子里的新娘穿着火红的漂亮衣裳。
“真好看啊。”桃桃羡慕道。
“你也能穿。”南宫尘淡淡道。
“怎么穿?”桃桃嘴快问道。
南宫尘静了。
桃桃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想要捂他的嘴,可晚了一步。
他凝视着她,双眸澄明,用桃桃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道:“做我的新娘。”
桃桃圆溜溜的眼珠与他对视。
许久后,她回过神来,低声道:“胡说八道。”
花轿抬走了,骡子慢悠悠走上小桥。
南宫尘勒住缰绳,骡子停在桥面上,没有继续向前。
秋日的山林风景如画,流水淙淙,万物寂静。
桃桃忽地想起。
初见时,蛮荒狱黑水河上也有这样一座石桥。
那时她身上被落了千里诛杀印,抓着还是孩童的他的身体,将他丢进了河水里。
“你不会生气了吧?”桃桃忧心忡忡,“想要报复我,也把我丢进河里。”
南宫尘嗯了一声。
桃桃警觉起来,浑身绷紧,以防他动手。
他却只是平静道:“是生气了,却没打算把你丢进河里。”
“那你打算做什么?”桃桃问。
他看起来真的生气了,总要做出点什么吧?
“离开这里。”他说,“酆山,你一个人去,江南,你一个人去,漠北与塞外,你也一个人去。”
桃桃哑然:“那你呢?”
“少管我。”他跳下骡子,走下石桥。
桃桃连忙让老骡子掉头,哒哒哒跟上了他:“南宫尘,你脾气也太古怪了吧,怎么说走就走?”
“古怪的人不是我。”南宫尘停住脚步,他稍稍仰头,凝视着骡子上的桃桃。
这一刻,桃桃从他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在尸山血海上走过的森冷,也看不见那所谓的高塔之上神明的淡漠。
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别扭与刻意装给她看的冷漠。
仿佛那年在蛮荒狱中的少年,这些年月,从未变过。
“明明心里有我,却不肯承认,承认了,却假装没有说过。”他一一细数她的罪过。
桃桃抿着唇。
“又沉默。”
“不……”桃桃轻声说,“我只是在想,你说不在乎我那记不起的过去,可如果有天,我想起来了呢?”
“想起又如何?”他看似清冽的眼眸里融了一丝执着,“灵魂在此间,就是我的。”
“如果有天,他也来了呢?”
“先抢了再说。”他平静道。
桃桃笑了:“哪有这么霸道的神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