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工夫,便将几人处理好,将尸体丢到了马车里,换上衙役的衣服,再次借着夜色入了城,在确认无人跟踪后,径直去了华阳楼。
这些日子总有灾民从四面八方涌来,是以城门皆未落锁,只照常留了人守门。
华阳楼地下密室,郭老板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等着他的便是暗影阁一连套的刑具,贺泓掌管暗影阁有些日子了,审讯的手法比之在兰陵,已是一日千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江南布政使宅邸。
宽阔奢华的书房里点着明亮的烛火,宇文臻派来的裴阳舒与江南布政使两人,分主客坐在内室商讨事宜。
江南布政使姓吴,在江南地界已经呆了多年,让他从意气风发的中年,到如今快告老还乡,都未挪动过。按理他这样的封疆大吏,在中年时已官至从二品,必然前途无量。
拜阁入相也是极有可能的,就算进不了内阁,任期满,几年之后调回京都,位置上再进一进,这本是大齐官道的常规升职套路,没想到他卡在这里多年,再未升迁,不免有些心灰意懒,在政务上多有懈怠。
裴阳舒快马加鞭,今晚才进入江南地界。
一路上风尘仆仆,神色也有些萎靡,看上去与出发时的神采飞扬相距甚远,他顾不得梳洗便直奔布政使府邸而来。
“老师,学生奉五皇子之命,前来江南赈灾,这一路行来,如同人间地狱,五皇子体恤百姓疾苦,老师千万要多替五皇子分忧!”裴阳舒开口便直接将底牌亮了出来。
闻言,吴布政使心底十分不悦,这是来拿五皇子压自己。但他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反而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态,抛出一个对方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
“大齐水灾,数我江南行省最为严重,陛下吩咐的赈灾粮,至今下落不明,要不是本布政使开了私库,慷慨大方,赈济灾民,裴大人看到的情况只怕会更惨。”
果然,裴阳舒脸上略显尴尬,将来时考虑好的说辞吐露出来。
“皖州地界上出现的抢粮事件,五皇子必定会查个明白,我这几日也走了不少地方,光这施粥一项,各地没有一处是按照大齐的规矩做事的。”
说完,裴阳舒仔细观察着吴布政使的神态,想从中发现些许异常,不过,却是让他失望了。
吴布政使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说道:“你可知,自洪灾以来,各地官员借此大肆腐败捞钱,唯有我江南各府,尽心做事,从不敢懈怠。”
比老谋深算,裴阳舒拍马也赶不上吴布政使,对方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让他破防了!
这句话无疑点燃裴阳舒心中到处乱窜的火气,他红着脸梗着脖子,不自觉音量都拔高了几度,“怕是没有吧?这几日沿途,不仅是江南本省的,还是借道北上的,数不胜数。”
见裴阳舒如此模样,吴布政使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若只是江南本省的灾民,就算是没有等到赈灾粮,我们自己的也绝对够吃。若不是本使勒紧裤腰带,开仓放粮,又广贴告示,怎么会都借道过来?”
裴阳舒身为五皇子的心腹之一,常年陪在他左右,长期打交道都是些京官,因有着表亲的这层关系,大家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何应对这地方大员,经验却是有些不够看。
如今他不懂得收敛,啥话都往外说。
“可老师您的施粥也太过敷衍了些……”
吴布政使突然大怒,毫不客气得打断裴阳舒。
“你在教我做事?你也不想想,你的成绩,你如今的地位,都是谁给你的?永庆十二年,你考取举人,六年后又中了进士,靠的可是我!”
“其中的艰险,还需要本使再次提醒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