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了这一句。
接着,文澜听到那头几乎炸裂出来的声音,把我女儿还回来——
那头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车上这句话,自顾自发泄愤怒无比的情绪。
霍岩十分清醒,说完那句,立即过来搂她。
文澜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觉得他搂来的十分突然,和他一直沉着的气场形成强烈对比。
他从认真劝她时,她就是不听的,他很冷静,没有像凌晨时分,严肃而激烈地告诉她,她是他不容动摇的底线,谁要碰她,他跟谁拼命。
文澜当时觉得不认识他,可那确确实实就是霍岩,和在巴黎教她喝红酒的男人是同一个人,也和在总统套洗手间里吻她、刚剃好须的男人是同一个人,他就是有温柔和厉害的两种反差。
都是他。
包括突然朝她搂来,将她护进他前胸时义无反顾的他,也是他。
车厢颠倒,不知晃过几圈,剧烈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玻璃碎裂声,轮胎摩擦地面刺耳声,还是其他车体贴着地面滑行而过……
所有动静都抵不上自己的心跳。
她懵掉。
世界突然遭受剧烈打击,而自己被收藏进一方天地,与世隔绝,等一切停止后,才在里面获得大喘气机会。
她能大喘息,并且身体没有刺激疼痛,只是腿部有压制感,但并不致命。
她更致命的应该是撑在她上方的那个人。
他两臂扣住她的力量,几乎将她勒到喘不过气。
汽油味瞬间扑鼻……
浓烈的刺激性气味,遮盖掉其他味道。
文澜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与血腥有关的东西。
她听到前面司机呻吟的声音,但是能打电话,那司机掏出手机打电话,然后自己推开变形的车门爬了出去。
接着,她就听到司机在她车窗的位置,尖锐喊叫……
她于是终于明白,是霍岩挡在她上方。
文澜立时就吓得发抖,可是下一秒,几乎没让她有任何缓冲余地,一颗颗粘稠的珠子就啪嗒啪嗒掉到她颈上。
是血珠……
那血珠像断了线般,大颗大颗往外涌。
文澜双手挣扎着从他胸膛里逃出,然后去捧他的脸……
这时候晨光彻底旺盛,海市夏天如明镜,翻滚扭曲后的车厢里亦接受到如此般的照射。
文澜甚至闻到青草的味道,她意识到他们滚到了绿化带,而一根白色绿化带的铁质护栏穿透车顶,从后插进他后背,插了一个穿胸而过……
她惊呆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手刚才从他胸膛里逃出来时,所触摸到的尖锐部分,是铁杆……
从他后背穿透到了前胸……
霍岩的脸色,如死灰。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突然地穿插让他痛不欲生。
文澜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她完全的凌乱,先是叫他,他不理,她又变成使劲晃他脸。
晃着,晃着,文澜就惊叫,霍岩,霍岩……这么大声的叫着他名字……
外面一下聚集了不少人。
司机没大问题,一直试图拉开车门。但是很不成功。
文澜就抱着他身体,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