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清爽利落,皮肤微微麦色,上衣是优雅的青绿,像古时的山水画,一抹天青绿,衬得他脖颈修长、健美,脸部轮廓分明,五官端正、出挑。
他两手随意在腿部放着,两条长腿,一只在造型台上,一只落地,修长、笔直。
“才几天。”他微微笑着,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
眼神专注,深深凝视,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眼光。
文澜也笔直地望着他,在他礼貌、静雅的回复中,微冷一提嘴角,“六天。”
六天没见。从意大利到海市,再见面隔了六天。
一开始,文澜却问有多久没见了,好似经年累月的没有见过面。
这会儿,却能准确回复他,是六天。
她这一问一答,在混沌与清晰中,显得表面矛盾而内里锋利。
他的态度无疑是轻描淡写,一个“才”字,深刻体现。
文澜显得有些尖锐。
气势汹汹。
他笑了一下,仍然迎接着她的目光,“开始了吗?”
“是的。”她转瞬就将那股尖锐转到工作上,似乎一开始就是紧张工作,何况他来得那么迟,迟到她担心他不会再来了。
凌晨四点半给他发消息,他没有回复,到接近中午才出现,文澜气势有些尖锐也是应该的。
“脱掉衣服。”这会儿冷淡地落着眼睑,整理手中的速写纸,像是漠不关心。
霍岩大概停顿了一瞬,接着,看看四周,似乎没发现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或是换衣服的空间,于是就只好转回视线,当着她面,抬手脱掉上衣。
脱裤子时,皮带发出细碎的动静,她无动于衷,他表现得比她还淡定,一层外面的,一层里面的,直到一丝~不挂。
“这样?”他问。
文澜埋着头,在纸上试笔,画了好几十下,没有抬目光,“就这样。”
他抬手,将最后一层布料,扔去一边。
夏天,衣裳单薄,包括佩饰,也只不过是简单的内外三件,加一只手表。
文澜似乎终于试好笔,不期然抬起目光。
她目光清澈,又严谨,像冰,有一丝不苟的寒意,又有随时会化成水的薄光。
一瞬不瞬凝视着他。
当抬起来后,再低下去,就似乎不配作为一名艺术家。
她目光不曾闪躲。
眼前的景象,大概是她二十年人生中一件心心念念的大事,终于完成地,那样散发着光辉,几近神圣。
脑海不禁突然一遍遍播放,小时候和他嬉戏的画面。
她一直喜欢他的体态,从发现他可能拥有艺术家们趋之若鹜的九比一头身比后,文澜就日思夜想。
给我做模特儿好不好?
裸~体的?
你不要古板。
不要学教会的迂腐,为米开朗琪罗的天顶裸~体画上短裤。
裸~体不仅是肉~欲,而是应该引发人们对彼世思考的存在……
这些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两人聊过的天,关于艺术,关于欧洲历史,关于各自对美的判断……
儿时的亲密无间,却算不得真正的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