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也能交好朋友,只要你想,会有志同道合的人找到你。”
他甚至说。
“现在你的世界还小,等长大,你会发现很多比我有趣的人,他们懂米开朗琪罗,也懂贝尼尼,知道《大卫》,也知道《被掳掠的珀耳塞福涅》,我并不特别文文。”霍岩说这段话时眼神期待地凝视她。
她只给了一个侧脸,很倔强不好哄的侧脸,可霍岩这段话不是在哄她,甚至可能会让她生气,他毅然说出,并期待那句“我并不特别”后、她的反应。
他等待着,在她短暂的停顿后,她忽然声势浩大反应,“可别人不知道我爱《大卫》!也不知道送我卡拉拉的石头,我永远爱石头胜过一切珠宝,我懒得对别人解释我的喜好,只有你知道就行了……”
最后一句,声音又小了,悲伤的小,她再度萎靡,好像的确遇到天大的麻烦。
霍岩看她的眼神一下变特别柔软,似满意她这回答,嘴角翘起,“既然这样……”停顿一瞬,如她所愿地、善解人意口吻,“我去跟妈提,改去伦敦。”
文澜脸上悲伤范围稍减,犹疑语气,“……好吗这样?”
霍岩笑了,“高中在哪都行。无所谓巴黎还是伦敦。大学才真该烦恼吧?到时候我们可能分开。”
霍岩还是高估了这一阶段的自己……
这一年他十四岁,只比她大一岁,文澜的目标从小就确立,画画、雕塑,高中出国,本科念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做米开朗琪罗的校友。
她对自己的事业很有规划,霍岩可以陪她到高中,他大学不可能追去佛罗伦萨,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守在自己的女孩身边,等她长大、等她开窍,只是大学会分开而已……
但是霍岩哪里想到,和她的分开是从这一晚开始、她十三岁生日后的第一天……
因此当时不知,显得无畏又可笑……
“你真的会跟妈妈提吗?”她神色大悦,彻底从那股悲伤里抽身,看他的眼睛亮晶晶。
霍岩无法不点头,笑应,“当然。会特意说是自己问题,与你无关。”
她就几乎感动坏了,又整个人往他怀里撞来。
霍岩被撞地又痛又甜蜜……
痛在身体,她撞地力度仿佛他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可雕塑的石头,霍岩这回用两手撑地、头往后仰以减缓冲击,还是被撞地低呼出声,接着就笑了,他垂眸。
文澜一张笑眯眯的脸怼在他视线之下,他笑,她也在笑,“就说你要改,和我无关哦!”
这才是她今晚来这儿的目的。
“我实在不想打扰妈妈了……”她激动地又摇摇他两臂,感慨,“霍岩你对我真好。”
“这辈子再遇不到这么对我好的人了——以后出国也不会遇到。”她特意把第二句加上。
加完后,文澜就埋首在他肩上揉了揉,大概和缠人的猫咪差不多,彻底感谢够了,方离开他怀抱,又去抱那块洁白如雪的卡拉拉大理石。
只是这石头的触感和他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他身体不但炽热,还该软的软,该硬的硬,她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霍岩代表青春期标志性发育的喉结竟然这么脆弱,她刚才一撞,他小命差点结束在自己手里……
“哈哈!”她彻底乐了。并且秘而不宣。
“笨蛋文文。”他浅笑评价,又偏过头,笑意更深。
……
两人在楼上至少待了十五分钟,再下来时宇宙已经睡着。
何永诗正抱着他,看样子准备上楼洗澡。
“妈妈我帮你!”文澜空着手下来,礼物先放在房间,准备帮何永诗分担一下,她听霍岩说霍启源带今晚连续三天没回来睡,公司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忙得不可开交。
这其实相当罕见,霍启源向来公私事分开,不是出差外地,很少不归家。
“不用。”何永诗整理着小儿子汗湿的鬓发,边笑,“你先回去吧,我能行。或者和霍岩去叔叔那,帮送些衣服。”
“我肯定选和霍岩一起去!”文澜兴高采烈。
何永诗指了下沙发,“衣服我都装好了,还有一份夜宵,你俩别在路上玩,等送完再玩。”
“送完我就回来了,我们坐车。”霍岩音落先将弟弟接过来,他已经是比自己母亲还高的少年,抱过宇宙那胖墩墩的身体不费力,转身上楼,每一步也很轻松。
文澜在楼下等他,边和何永诗说话,比起霍岩的内敛,她外向多了,一会儿说谢谢妈妈的生日大餐,虽然没吃着但也很幸福,还有漂亮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