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余丰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这个……那司库一直以来,做事情很妥帖,倒是一直没出过什么错,这一回确实有点太巧了。不过,再周到的人,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我说不好,呵呵呵呵……”
沈留祯又看了他两眼,说道:
“确实如此,人么,难免有出错的时候。”
他说着,揽着宽大的袖子,将烫好的茶又放到了石余丰的前头。石余丰这一回没有伸手接,而是拱手道了一声:“多谢。”
沈留祯接着说道:
“可是如果已经知道,棋局已经开始对抗,这黑白子之间就不需要再质疑对方的动机了吧?”
石余丰听闻,扭过头来看了谢元一眼,发现谢元也没有明白,疑惑地看着沈留祯,他便问:
“沈侍中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沈留祯笑着说道:
“丰副统领会下棋吗?这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对抗,有一条很有用的准则,那就是不管对方落下的那颗子,看起来多么的蹊跷,多么的没道理,都不要心存侥幸,觉得那是一个失误,一个巧合,而是要当做阴谋诡计去推,努力的挖掘其背后的意图,这样才可以步步小心,利于不败之地。”
沈留祯顿了顿,在热气的烟雾缭绕中,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在口鼻间绕了一圈,闻了闻香气,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抖动着,说道:
“就好比这一回的事情来说吧。平城中,多的是人不满中部军的部署。陛下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利用一切可利用之才,扩充兵员,平复胡汉矛盾。
可是在一些鲜卑人的眼中,陛下此举,是分散他们的权利,让汉人占了他们子弟晋升的名额,荣华富贵的途径。大家都知道,谢将军这中部大营的组建,会有人从中作梗,各种刁难让她办不成。
平时自不必说了,丰副统领一直跟随阿元在军中处理军务,其中各种鬼胎暗算,有多辛苦多艰辛,恐怕你比我看得清楚。”
石余丰听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谢元一眼,似乎有些愧疚,又有些敬佩的神色,闷闷地轻声应了一声“是。”
沈留祯端详着石余丰的表情,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又接着说道:
“这次五部大营演习比试,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朝中关注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且是陛下检验中部大营进展的必经之路。如此重要,如此明显的机会,那些那种满腹私欲的小人,会什么都不做,就让它这么过去吗?”
石余丰无话可说,沉默了。
谢元听闻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对,什么巧合,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就是找不到证据。”
石余丰眼皮子抖了一下,还是没吭声。
沈留祯看了石余丰一眼,说道:
“要什么证据,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对不对啊丰副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