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明白副官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少年对着他开心过,期盼过,依赖过,崇敬过……却从未有过这般、这般明晃晃的幸福。
好似所有一切都比不过眼前,世界是被水浸过的彩墨,溶解失色。
沈景赐期盼着两个弟弟的和谐相处,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时……
一点也不高兴。
右手不自觉握紧,胸腔中起伏着莫名情愫。
秋日阳光温暖和煦,沈景赐却觉得有几分恼人的燥意,直晒得心头生起一股无名火来,快窜出口中时……
玻璃窗内的少年不经意回头,在看见外面的人后,像做贼一般悄悄地、惊喜地对他挥了挥手。
“哥哥!”他用唇语无声说着,“你回来啦!”
像只做坏事的花猫,偷偷的溜进最高层的阁楼,只为观察主人何时离开,何时归家。
他那笨拙而无知的弟弟。
天空骤降过一场春雨,将所有干旱的燥热突兀浇熄。而后发芽抽枝,万物生长。
紧凹进掌心的手一点点松开了。
半晌后。>r>
沈景赐轻轻摇了摇头,对少年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
轻易被他所左右。
“他们是我弟弟。”
已变为平静的声音。
没有人再敢发出一个字。
———————————
初秋的晌午已不似夏日燥热,偶尔树上还有秋蝉聒噪两声,震下两片枯叶,声形萧条。
百叶窗分隔的玻璃墙内,沈景赐手中文件翻到一半,长久停驻。
白纸黑字并不能入他的眼,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同一个地方。
情绪因人而动不是件好的事情,然沈景赐说不清那方无端的烟雾是什么,因而更加不快,反复思索。
直到他耳边有什么渐行渐近,沈景赐凝神,便见着少年素白的手张开在他眼前挥了挥,像一枝落雪白梅。
“沈先生在想什么?第一次看见您出神。”
好奇的眼睛,像发现什么新鲜事物。
沈景赐有短瞬的失语。
少年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是沈景赐的咖啡杯。他将它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边,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他的办公桌旁,低着头看他。
沈景赐极少从这个角度看游烛,或许是习惯了被他依赖着仰视,当他微笑着低眸,少年灰色的眼澄澈的像一弯什么也没有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