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看去很不起眼的小小的木炭,在加上庞大的人口数量之后,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金额。
他不紧想起了那位蜀洲炭帮的帮主纪泉顺,看来这炭帮还是很赚钱的嘛。
“而金陵城过冬的木炭,一部分是一些商贩自行从外地贩运过来,但最大的部分则是由政府统一采购,再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批发给各个专营的商店,通过他们流通到市民的手中。”
“冬天取暖用的木炭,看似不起眼,但其实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如果不把木炭的定价权控制在政府手中,任由那些商贩哄抬物件的话,一旦价格太高,市民们买不起木炭,那可是要闹事的,特别是在金陵这样的首都之地,自然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任何一个有能力有责任心的政府都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一旦如果对米,面,盐,木炭这些民生物资的价格失去控制,任其价格飞涨的话,那往往就预示这个政府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已经无法实施有效统治了。”
“所以每年入冬之前,金陵市政府都会采购大量的木炭储存,这样就杜绝了民间商贩肆意涨价的可能,一旦出现这种苗头,政府只要把手中的木炭放出去,自然就能把价格打下来。”
“至于金陵市政府购买木炭的费用,自然是由财政署这边划拨……”
说到这里的时候,滕衍平顿了顿,他看着束观苦涩地说道:
“……我前几天对账的时候,发现去年入冬前就应该划拨给金陵市政府的这笔费用,根本就没有划拨过去……那笔款项,被松署长私下截留,不知被他挪做何用了。”
“那笔款项数额很大?”
“是的,足有一千五百万银元,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因为这笔款项没有拨给金陵市政府,所以去年入冬之前,金陵市政府没有采购存储足够整个金陵城民众过冬的木炭。”
“幸好今年遭遇了一个暖冬,否则如果遇到哄抬物价的商贩,金陵市政府又拿不出足够的木炭平抑价格的话,今年冬天恐怕金陵要出很大的乱子。”
滕衍平犹有余幸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幸好今年是个暖冬……”
束观本来也是这么随口附和了一句,只是这句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呆了一下,心中隐约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一时间又无法确切把握刚才闪过的那点灵光。
而滕衍平则是继续说道:
“在发现那笔款项被颂署长截留之后,我又对了一下那段时间其他的账目,发现被颂署长动过手脚的账目根本不止那一笔款项。”
“同时被颂署长截留的,还有本来一笔准备用来救济玄武湖边那些灾民过冬的款项,不知被他转到哪里去了。”
“此外,要让金陵城安稳度过一个冬天,需要储备的可不仅仅只有木炭而已,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物资。”
“而在发现颂署长截留取走了好几笔款项之后,我暗中了解了一下,,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事,那就是去年的时候,颂署长倒卖了很多物资,这些物资都跟防寒过冬有关系,甚至还包括一批准备发给军队的棉服,全部都被颂署长倒卖掉了,被他卖给了北方的一些洲的军阀们,那些地方倒确实是很需要这些物资,所以颂署长卖出去的价格肯定不会便宜,我大致统计了一下,颂署长光是倒卖这些物资收的钱,恐怕就不会小于三千万银元。”
“颂署长的贪财,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就是有些想不通,这次颂署长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手伸的这么长,他干的事情可不是简单的贪腐了,要知道如果不是今年恰好遇到了一个暖冬的话,如果没有那些物资,金陵城是要出大乱子的,甚至可能引起军队哗变。”
“就算以前总统先生很纵容他的这位内弟,但是如果连军队都因为缺少物资而动乱起来的话,总统先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虽然今年因为暖冬,很多物资都用不上了,所以就算被他偷偷暗中倒卖掉,也不会引起什么大麻烦,只要时候再补买一些物资回来就行了,比如现在金陵的木炭的价格,真是比白菜都不如了,颂署长只要此刻收购一批木炭,交给金陵市政府,串通好说是入冬前买的,那就可以把账平掉,而那一千五百万银元,自然也就落进了颂署长自己的腰包里,恐怕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了。
“只是虽然颂署长这次很走运,但他总不可能几个月前就知道今年是这样罕见的暖冬吧,我一直想不通他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
滕衍平的话像是一道闪电般划过束观的脑海。
刚才那模糊不清的灵感,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啊,除非颂资炆是傻子,才敢在根本不知道今年会出现这样罕见暖冬的情况下,那手伸向那些重要无比的物资。
就算他再贪钱,以他如今的身家地位,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了,而且以他手中的权力,还有总统先生的庇护,要搞钱的方法有的是,何必要做这种收益更风险明显不成正比的事情。
那么颂资炆是傻子吗?
前些日子束观跟那颂资炆有过一面之缘,他很确定那颂资炆绝不是什么傻子,反而还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
而一个如此精明的人,为什么却会做这种看去很傻的事情呢?
除非,他事先就知道,今年会出现这样一个罕见的暖冬……
但是可能吗?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预见几个月后的天气,要知道当初连束观都没有看出第二天的天气会突然变得那么暖和。
下一刻,束观想到了当初和颂资炆逢面时,从他车上下来的那个有很大可能是修行者的老道士。
束观脑中的灵光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