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立马俯下身去,笑得简直可用贱格形容。小秦芊柏很嫌弃地后退两步,一转身藏到司徒弈的白袍后头,任公孙策怎样花言巧语都绝不露头。公孙策张牙舞爪作势要去抓她,一大一小两个人绕着瘦高的鬼影跑了起来,像苍白大树底下的猫和老鼠。
秦暝在一旁看了直笑,严契深感丢人现眼:“遇见小丫头看着比秦暝还蠢,什么丢人玩意!”
五大一小六个人无视了旁人惊奇的目光,我行我素地走在一盏盏灯光下。热闹的灯会中游人如织,两方商贾叫卖声不绝于耳,满眼望去尽是阖家团圆的欢乐之景。97年的最后一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灯会过后便是新年,人人都很开心。
严契用鼻子出了口气,秦芊柏歪头:“严叔叔不开心。”
司徒弈一唱一和:“长年愁眉不展,日日面覆阴云。恐是那,天上魔主下凡间,直要把,茫茫大地杀干净~”
其余三人听了都在心里暗笑。严契就是这样怪癖的人,整天到晚要么不屑一顾要么阴阳怪气,就没见他有什么真喜欢的东西,再是能活跃气氛的玲珑人士也要在他那副臭脸下败下阵来。
“我说你能不能看看气氛啊?”公孙策说,“这马上就过年了街上人人都乐呵着,就你严契臭着张脸,合适吗你?”
严契很不屑地“呵”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城里的人必然天天都是高兴的,和过不过年没半点关系!”
这次的阴阳怪气似乎话外有话,公孙策琢磨了片刻,试探道:“你在说……‘瞒着大家’的东西?”
“还在这装!”严契冷笑,“继续吧,谁装谁傻子!”
秦暝一听又开始聊正事,赶紧带着秦芊柏跑一旁买糖人去了。刘忠武清了清嗓子:“公孙策啊,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你是替谁干什么活大家都明白,这时候再装就没意思了……”
公孙策心说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巡宙司是哪一年的说出来怎么得吓你们一跳。他故作尴尬地摸摸脑袋,讪笑道:“有一说一啊我知道的真不多,上头就告诉我这玩意能隐瞒无常法的迹象,末了没了。我好奇试了几次,感觉像个大范围洗脑。”
“你这不自己都说出来了吗?”严契冷笑,“现在知道为什么神京城人人开心了?”
公孙策瞪大了眼睛,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我草……这玩意还能调节情绪啊?”
“隐秘律法暗中定局,凡有乱象即刻处置~”司徒弈笑眯眯地说,“怪力乱神,外门邪说,人心惶惶,一应暗中抹了去~”
公孙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街道上一张张快乐的面庞在此刻看来竟有些阴森。他砸了咂嘴:“有点过头了吧?活像中的反乌托邦一样……”
“真不过分。”刘忠武说,“公孙策你应当知晓,再弱的人心也有力量。咱们帝国子民最多,如此多的民心之力,纵使创界法使也无法一力承当。如果不对其加以疏导,万一出了意外可该怎么办呢?”
公孙策立刻想起了因恶性情报而恶化的骸王莫顿,想起了因众生祈祷死而复生的瑟薇丝。他不得不承认这举措是有道理的,可刘忠武口中的名字也让他感到担忧。
“你们叫它隐秘律法是吗?”公孙策摇头,“只希望不要起到反效果。”
“嗨,隐秘律法都稳定运转两千年了,哪儿能出问题!”刘忠武很乐观,“放一百个心吧啊,你实力高强,那点小心理暗示奈何不得你。说是情绪控制其实也就偶尔做些暗示,谁有那么大能耐挨个操控人的情绪啊,又不是人人都是司徒弈。”
司徒弈侧耳听着,笑而不语。
这时秦芊柏买完糖人回来了,很好奇地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公孙策一推眼镜,煞有其事地说道:“你刘叔叔刚刚在抱怨,说好端端的灯会全城男女都找对象过,就他孤苦伶仃地跟一帮哥们逛街……”
刘忠武恼羞成怒:“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公孙策就有对象吗?”
“有啊,就等我学业有成‘来’神京探望我呢。”公孙策云淡风轻。
刘忠武瞪着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你……就你这贫嘴的?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一帮人闻言笑个不停,严契笑骂道:“他妈的死胖子,满脑子都是女人!”
秦芊柏小声笑道:“刘叔叔,不多运动是难讨姑娘欢心的。”
“我这体型天生的我!严契比我懒多了!”
众人一面说笑着一面走去,将热闹的商业区抛在后头,到了专供民众赏灯的广场。神京城里的匠人们为了这一夜的光彩手段齐出,一盏盏精巧的花灯或挂或粘在木与金属的基底上,被布匹包裹着,变为一座座巧夺天工的灯台。有古时豪杰立于战船上指点方遒,有神话英雄持弓射下空中妖魔,种种奇花异草神兵宝剑聚在一处,目不暇接得让人不知该从哪里观起,便先望向最高的地方。
官方兴建的大型花灯立在显眼的高处,一个个光彩照人的英雄雕像上挂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向着世界和平前进”“帝国的就是最好的”等标语,满满都是97年末的时代气息。
严契很鄙夷地“啧”了一声,秦芊柏停下脚步,歪着头说:“严叔叔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