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疯魔]“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星彻底失力,瘫坐在竞技场中央。杜兰第一时间赶来,从腰包里取出万灵药喂给哭将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流星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受到歌莉娅的圣血侵害,他一直处于难以自制的狂喜状态,“哈哈哈哈哈哈!杜兰!呕!——”他的肌肉紧绷着,瞳孔也开始扩散,身体里的血液依然保持着极快的流速,血压跟着万灵药的神奇疗效而迅速上升,肌体还没反应过来,喉颈不由自主的作呕,心绞痛让他捂着胸口,却依然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赢了哎!杜兰!赢了!我就知道你能行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呕!——呕!————yue!——”杜兰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既开心又害怕。她被哭将军的战斗意志点燃,可是在赌斗结束之后,那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弟,那个满脸是血,浑身是伤的男子汉却像是犯了癫狂症。流星的癫狂指数在b+,这是偏光六分仪给他做出的鉴定结果。和每个红石人一样,他离癫狂蝶很近很近,红色本身就代表着热烈的,丰富的情感。这种特质让他更容易自发疯狂。“哭将军,你得动一下,动起来”杜兰紧张兮兮的拍打着流星的脸颊,紧接着将他拖拽,把他的身体放平,要屈膝半跪的下肢得到放松,这种情况其实非常危险,“我知道你很开心,你现在要动一下。”“杜兰!杜兰你看见了吗!我牛逼不?!”步流星依然沉溺在赌斗环节里,似乎没有走出来——他被一种迷离的幻象所操纵,被死里逃生的欢欣愉悦所俘获。“你需要休息”杜兰费了老大劲才抱起流星的一条腿,她看见小腿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心都快碎了————那是怎样强大的精神力,怎样坚韧的意志!刚才向马头鬼不断发起冲锋时,步流星的小腿肌腱筋膜和胫骨几乎被白兰歌女两刀砍断,只有一些皮肉挂住这两条腿。他这一路不断往前,从来没去看身后的骰子。幸运女神没有眷顾这个勇者,接二连三的厄运让白兰的攻击屡屡得手,将这两条腿完全废掉!流星居然能够忍受这种痛苦,能够把性命交到我的手上——杜兰如此想着,就愈发感觉眼前这个小弟弟是那么脆弱。难道他就一点都不会怀疑?一点都不会犹豫么?我也是授血怪物!这场骑士比武生死赌斗!我有足够的能力来决定哭将军的死活!我和这些授血怪胎是一类生物,按照怪物的生存法则,保持理智的最优选,应该是帮助歌莉娅·塞巴斯蒂安,以三对一的形式来迫害哭将军——是的!我曾经这么想过!这种可怕的念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得承认!我确实这么想过,我想背叛眼前这个蛮不讲理且毫无胜算的无名氏!弗拉薇娅没有退路了!我能感觉到,她被[sgfor·为我唱]迷了魂,维克托先生给她写的故事,为她编织出来的童话王国要逐渐破碎。——黑蛇要醒过来。此时此刻,重新回到归一圣教的阵营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弗拉薇娅·茜茜·马库斯需要一个新家,她必须杀死另一个自我,否则在这两种人格的互相拉扯下,她会产生很严重的精神问题,她的自毁欲会越来越强——不认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我,就会产生自残行为。杜兰,杜兰呀杜兰!为什么你下不了手?现在你离开了行政区的管辖,没有商神杖来制约你,没有世界卫生组织的雇员身份。这是一片蛮荒之地,是犹大为红闪蝶精挑细选的避风港——是归一圣教的主场。难道是因为这小子在决斗开始的第一回合,那种胡搅蛮缠横冲直撞的策略让你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吗?不不不不不不对“我没办法背叛自己的心呀”在面对哭将军近似癫狂的强烈灵压时。杜兰不由自主的把心声讲出口了,万幸的是,她只讲了这么一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流星依然在半疯不癫的狂笑着:“不错喔!这句台词不错喔!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哈哈哈哈哈!”观礼平台上,歌莉娅捧着大盘子,一路飞也似的快步走下来。她这一路小跑下楼,走的又快又稳,昂首挺胸风度翩翩,对于竞技场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这件事,这位主人家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为敌人精彩绝伦的对策拍手叫好。“你太棒了!我的爱!”她已经将流星视为“ylover”,是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用个奇妙的比喻来形容,就好像在网上找到了心水商品,一连好几天都在看这个小玩意的首发评测,下单以后每隔十来分钟就要点开物流信息,货还没到菜鸟驿站就猛打快递电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流星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晓得傻笑,他像喝醉了一样,在这场酒神祭典里吃得饱饱的。看见死敌来了,他也用笑脸相迎,但是嘴上依然要骂出几句狠话。“谁他妈是你的爱!哈哈哈哈哈!这婆娘好自信哦!杜兰!你看看她!她输了还笑得出来!真让人羡慕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呕!——”这种狂喜带来的副作用让流星两眼充血,让他的颅压过高。他无法抵挡歌莉娅的灵压,癫狂指数已经直冲云霄,逐渐从b+跑到a-,如果再持续几分钟,就可以和七哥那个癫婆掰掰手腕。这个时候,老骨头没有作声————他满脸担忧,虽然这颗水晶颅骨没有半条肌肉,黯淡下来的灵火映出哀伤眼神。歌莉娅留下两块白金币,佝身仔细观察着流星的神态,看清楚这块肉的成色,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猎王没急着走,等歌莉娅完全消失在竞技场的廊道尽头,他来到流星身侧,黄玉一样的五指轻轻抓住流星的喉咙,抓住了要害。杜兰又惊又怒:“你干什么?!猎王!他还没有变成授血怪物呢!你要杀了他吗?”“吾要让他清醒过来,他现在无法对抗歌莉娅女爵的灵压。”猎王一边下手救人,一边解释道:“按压的位置是颈动脉窦,也是死门所在。”“《万物大裂》有记——这个位置是智人无法掩藏的鬼门关。”“它根据血压的变化来调节心率,当它受制于人,大脑跟着下达指令。使心肌松弛暂停泵血,脑缺血而黑视,逐渐窒息脑死。”“五十五磅的压力就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战斗意志。”“稍稍按压几秒,可以使哭将军从疯癫狂喜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流星的呼吸依然急促,但是在脖颈受制的一瞬间,他就不再笑了。他的心肺起伏逐渐趋于稳定,万灵药与圣血互相纠缠带来的副作用也渐渐消失。杜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不想看到哭将军发生任何意外,对于杜兰和弗拉薇娅来说,雪明和流星就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授血怪物可以不讲恩义,可以靠着利益至上的生存法则行事——但是杜兰不能背叛自己的心。和她想不想“做人”没有什么关系,她早就认可了自己食人魔的身份,从来都没有想过“重新开始”——她心里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她只是单纯觉得,不能让流星死在这里,不能让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年轻人,变成歌莉娅·塞巴斯蒂安的玩物。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念让她投出了辉石首饰,不光如此,她还要投出白蛇指示的第二颗石头,帮助哭将军完成绝杀。流星渐渐睡下,老骨头扶起这位勇者,和杜兰一块扛着阿星往外走。“你很关心他?”老骨头朝杜兰发问:“哭将军与我讲过——他有一个爱人,是你么?”杜兰连忙解释道:“嗨!哪儿呢!他老婆是青金卫士,和我是死敌,而且我哪儿看得上他呀!他也配?!我喜欢女人”“你拥有授血之身,吾能感觉到一种来自阿兹特克羽蛇天神的圣血传承。”老骨头讲起杜兰身上的圣血源流头头是道:“居然会选择与无名氏并肩作战,起初吾第一眼看见你们姐妹二人,还以为是歌莉娅女爵请来的雇工打手,把哭将军引诱到这个地方。”“猎王。”杜兰没什么好脾气,呛声应道:“你也变成了永生者的爪牙,很奇怪吗?”“这么说,我们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猎王听明白了杜兰的言外之意。越过廊道,走出t形路口,杜兰讲起尖酸刻薄的话题。“你没有想过反抗吗?猎王?”猎王:“反抗什么?”这个瞬间,杜兰眼神频频变化,她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你有那么厉害的魂威,难道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重获自由,朝歌莉娅举起叛旗,反抗她?”面对这个问题时,就和流星问出“如果我把你带回车站,好猫咪会不会很开心呀”那时候一样,这把老骨头只是沉默,不愿意回答。[part2·失誉之血]既然老骨头不做声,杜兰想追问。“你这”“吾没有能力反抗命运。”老骨头强调着:“击败吾的不是歌莉娅·塞巴斯蒂安,是吾自身,是吾脆弱的心。”杜兰瞪大双眼:“为什么?!为什么呀?”“步流星已经喝下第二杯圣血,他能感受到[sgfor·为我唱]的神奇魅力。只有真正丢出骰子的那一刻,你才能明白那种感觉有多么美妙。”老骨头讲起流星癫狂症的来源:“是满怀期待的,心中充满希冀盼望,充满正面能量的祷告,是跪拜神灵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贪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吾输给了这种感觉,输给了这种仪式感”“对于步流星来说也一样,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赌博。”“当初吾与歌莉娅的赌斗过程也是如此。”“魔鬼的骰子能够让吾发挥所有潜能,投出成功,吾必定披荆斩棘无所不能,投出失败——只不过是运气不够好。”“这种美好的幻象将吾拉入深渊之中,一次又一次获胜,一次又一次。”“代价只不过是喝下血,喝下歌莉娅·塞巴斯蒂安的圣血。”“这有何不可呢?吾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枯骨,这副肉身在品尝圣血之后,还能散发出一些生机,甚至能和光之翼以伤换伤,能依靠骰子与怪物们比拼肉体力量。”“吾输给了贪婪,十三轮决斗结束以后。吾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一开始来到香巴拉,吾想为《万物大裂》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为后来的人们留一些财宝,在大夏度过余生,收几个徒弟安享晚年。”“再后来,这副虚弱且丑陋的躯壳不断鞭打着吾的心灵,它散发出来的臭气,色素沉积在皮肤上,长满了麻斑,一天比一天虚弱,它越来越胆小,它把吾的灵魂变成了什么模样!?”“在圣血的诱惑下,吾又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回到了青年时代,好像能够重现容光焕发器宇轩昂的伟大时刻。”“想活下去,想获得这种力量,用骰子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在这个瞬间,吾输光了所有筹码,心甘情愿的跪在酒神面前,恳求歌莉娅·塞巴斯蒂安为吾授血。”“如你所见,吾变成了酒神的藏品。”杜兰不敢相信————经历过收获季的王者,受过傲狠明德真身灵压拷打的灵能至尊,这种级别的蓝闪蝶居然会心甘情愿跪在永生者面前?歌莉娅·塞巴斯蒂安究竟有什么魔力?“你在给食人魔卖命”杜兰满头冷汗:“猎王,歌莉娅是吃人肉的,她和我是同类,我知道授血怪物是什么德性”“我们擅长伪装自己,我们的心和血都是冷的,比智人凉上十来度。”“我们的感情可以伪装,我们早就变得麻木——变成了怪胎。”“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授血怪物,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被这种幻觉迷住?”“我不理解,猎王!我不能理解!”“在我遇见枪匠和哭将军之前,我以为这辈子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眼泪和笑容,都留给弗拉薇娅了!我的心太小太小,装不下其他东西”“我是个自私自利的食人魔,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认为!如果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肉身,脑子里的坏水立刻就会往外冒!这副肉体只能养育出食人恶兽!为了一口人肉,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的灵魂失去了一部分功能!它感觉不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它病了”“它染上了维塔烙印,和圣血一起把我变成畜牲了!就像人类无法理解动物的痛苦和欢愉!”“可是哭将军和枪匠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呀”“猎王,为什么?您尚且拥有人心人形的时候!应该比我更能明白!更能理解这种感情!”“他们一个和我说,要还手!一个和我说,要勇敢!”“为什么你会倒在这一关?为什么?”老骨头抬起手掌————仔细看去,黄澄澄的指骨外侧攀附着密密麻麻的灵丝,像极了人体神经纤维。“吾已经喝了太多圣血,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已经记不得这种变化是在何时发生。”“对于哭将军来说,或许这种变化会来的更快,更加猛烈,因为他用愤怒和勇敢作战——过快的新陈代谢会加速圣血的侵蚀。”“万灵药很难根除歌莉娅的元质,尽管这位女爵曾经这么讲过——饮下圣血之后,只要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喝下万灵药就能恢复健康。”“她没有骗吾,也没有骗哭将军。”“但是灵体产生交融的过程中,[sgfor·为我唱]也会逐渐改造我们的灵魂元质。”这么说着,老骨头轻轻划割阿星的手背————锋利的指骨画出一道极深的伤口。肱骨前侧关节处的血管缝隙里,在红黄相间的关节腔中,也能见到这种好似金色丝线的“灵能神经”,这是[sgfor·为我唱]依然留在流星体内的证据。尽管圣血已经被万灵药驱赶出去,可是授血仪式不但没有停止,它依然在默默进行着,潜移默化的改造着阿星的元质。这使他的癫狂指数逐步升高,对歌莉娅的灵压抗性越来越弱,因为授血扈从无法违抗血主的命令。曾经佩莱里尼用这种办法逐渐改造马利·佩罗,让马利小子提前拥有了魂威,那个时候,面对佩莱里尼的洗脑,马利·佩罗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力气,他就是佩莱里尼的血奴——直到后来,马利完全掌控[暴风眼]的力量之后,他终于能封闭心智,利用视野死角来欺骗血主。,!猎王当年面对歌莉娅时,已经是八十多岁的古稀老人。他根本就不是永生者的对手,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乃至灵魂受到篡夺——在圣血的影响下,他的心智慢慢发生改变,最终滑向无底深渊,痛饮失荣失誉之血。深陷于赌局之中的人,深陷传销陷阱的受害者,他们或许知道自己做错了,或许明白自己已经走上了绝路,但是根本就没办法回头。因为身体和大脑都已经不停使唤,没有那么强大的心和力来扭转命运。“为什么你不告诉他!?”杜兰看明白了,却愈发愤怒:“为什么?猎王!如果喝下万灵药也没有用的话!你应该早点提醒他!你就是这么输的!”老骨头非但没有忏悔的意思,语气变得冰冷。“吾已经将败因告知哭将军,在第一场决斗结束的时候——贪婪将吾推进万丈深渊,吾再也没有颜面回到九界站台面对傲狠明德,从此只能浑浑噩噩以命契灵柩为凭依,成为酒神忠心耿耿的仆人,灵柩如果毁灭,吾也要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而且如果哭将军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在乎!”流星抬起头来,或许是手臂多了一道伤口,把他疼醒了:“这婆娘:()深渊专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