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废了好大的力气,怎么也爬不起来。三老爷扶了他一把,暗暗叹息。
“贱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姜怀跌跌撞撞走到刘氏面前,揪着她的衣襟。
刘氏目光空洞,愣了好一会才听清楚姜怀问的是什么。
她用力挣扎,目光慌乱,声音有意拔高:“老爷是糊涂了不成?那是你盼了十几年的儿子,你怎么能怀疑他不是你的亲生血脉?要知道府上多的是人不想让你有儿子。”
“刘氏,你够了!”看她的表现,太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你们刘家还想永生永世吸着姜家的血活下去吗?”
“田嬷嬷,你亲自将那个哥儿抱过来!”
刘氏顿时慌了:“母亲,混淆家族血脉可不是小事,您不能仅仅听信大伯一面之词啊……”
西宁侯目光微动:“这份口供上可有春娘的签字画押,白字黑字你还想狡辩?哼,不然干脆将春娘带来与你对质?再不济还有刘家人!”
刘氏趴在地上:“我弟弟和母亲一向胆小……”
太夫人冷笑:“我看他们胆大包天得很!”
嘴唇动了动,刘氏哭了出来:“母亲,我……”
姜怀一巴掌打过去:“你吃着姜家的饭,还不忘往刘家碗里扒拉,这也就罢了,还想着将锅端给刘家。好,既然你满心满眼都是刘家,也别再做姜家妇,我给你一纸休书,滚回刘家!我倒要看看,届时刘家会不会收留你!”
说着,就大喊着让人准备笔墨纸砚。
刘氏抱着他的腿,哀嚎一声:“不行,你不能休了我,不能!”
姜怀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贱妇,撒手!”
“我不!”
“别闹了!”太夫人拍拍小几,“老二,刘氏不能休。”
姜怀扭过头:“母亲!”
“你突然将她休了,好事者肯定会去调查缘由。凡事做过的事,必留痕迹,难道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给别人养儿子吗?届时外人该如何嘲笑姜家?再者,你要为蕙姐儿考虑。她有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已经很可怜了,你休了刘氏,是要她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刘氏心中燃起了希望:“母亲说的是,老爷,你不能休了我!”
姜怀狠狠瞪了她一眼,顿时颓然:“母亲说该如何做,我听您的。”
太夫人看了刘氏一眼:“刘氏就继续在房里待着,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对外就说她患了重病,不能见人。至于那个孩子——”
刘氏直起身跪着:“母亲,那个孩子还小,他生病的时候您不是还很心疼吗……”
“我偶尔关心他,是因为我以为他是我孙子,现在证明他不是,姜家有什么义务养着他?”太夫人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觉得讽刺,“别给我说稚子无辜,我们姜家没兴趣给别人养孩子,更何况那孩子还是娼妓与人苟且所出!脏了姜家的地儿,列祖列宗也会发怒的。”
转头对西宁侯道:“老大,你尽快派人找一户愿意收养那孩子的人家,对外就说那孩子体弱,得了病夭折了。”
将人都打发出去,田嬷嬷劝慰着太夫人。
太夫人扶着额头似听非听。
好半天没听到太夫人说话,寻芳轻抚着她的脊背:“太夫人,太夫人?”
田嬷嬷俯身,轻轻晃了她一下:“您若是累了,就去歇息罢。”
少倾,太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寻芳一怔,田嬷嬷道:“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请几位老爷和夫人来!”
夜色如墨,皎月悬空,凉风吹拂,树枝在月下挥舞。
“李太医,老夫人身子如何?”西宁侯走上前问。
李太医是常给姜家诊病的,说话也没有太客气:“老夫早就提醒过侯爷,太夫人上了年纪,经不起刺激,怎么总是大动肝火?太夫人一向身子硬朗,侯爷不妨想一想,近一年来,老夫是第几次上门了?”
西宁侯面露羞惭:“是我的错。”
李太医一边写方子一边道:“太夫人现在需要静养,以后还是不要拿烦心事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太医说的是。”
西宁侯接过药方,让易来送李太医出府,又转过头,目光沉沉看着姜怀。
姜怀拄着拐杖,一张脸忽青忽白:“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