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给磕得红肿了:“姑娘,平儿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请您成全。”
王熙凤见她如此,倒是相信了她的真心,原来是真的不稀罕贾琏,这样说来,上辈子倒是他们夫妻俩,误了平儿的终身。
她起身亲自把平儿扶起来,又拿出一盒药膏给她:“你这丫头,我只是随口说一句,怎么就这样死命磕?快拿去擦擦,若是毁了容,别说你二爷了,就是马棚里的老头子都嫌弃你。”
平儿闻言才笑了:“嫌弃我我就不嫁,一辈子跟着姑娘,服侍姑娘!”
“我也嫌弃你,整天的在我跟前打转,到了年纪非得把你嫁出去不可。”王熙凤故作嫌弃,随即又认真道,“你的忠心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不能耽误了你一辈子,我不逼你,若是遇见合了眼缘的,只管来找我做主,必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非但是你,还有安儿、喜儿、乐儿几个也是。若是想进了这屋跟着琏二,我也不拦着,只管和你们二爷说好就行,生了孩子,通通提为姨娘。就是想出府嫁人,或是寻了小厮管事也行,一副嫁妆你们姑娘还是出得起的。”
平儿呆呆愣楞的听着,只觉得王熙凤像是变了个人,但是看看还是那个姑娘。她拿不准王熙凤的心思,只得先低头应了了事。
至于嫁人,贾家的规矩,丫鬟小厮们得到二十岁,才会允了他们各自嫁娶。她今年才十四岁,且早着呢,如今还想不了那么长远。
这天夜里,王熙凤睡床,贾琏选了软塌歇息,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待到三朝回门礼后,贾琏就开始张罗着查库房,贾史氏早就得了风声,但却一声不吭,任由贾琏和王熙凤去闹。她虽然偏疼二房,但是荣国府却是公中的,她底下还有许多孙子孙女,不能不为后辈打算。
这王氏就像个蛀虫一般,侵蚀了府中许多家财,且对自己越发怠慢了,让她把吃了的吐出来,也算是敲打了。
有了贾史氏的默许,贾政又是个好面子的,再加上贾赦这个混不吝的性子,贾琏清查库房的进展就很喜人了。而王氏早就被贾政威逼着,补了许多钱财进去,偷摸换出来的器皿摆设,也都命人一一放了回去。
只是她以为自己放回去就无事,殊不知贾琏这次是要撕破脸,拿出荣国府昔年的账本来,一年年的计算清楚,王氏接受这几年来,府内不是这里亏损,就是那里遭灾,足足亏空了三十几万两银子。
荣禧堂内,气氛十分尴尬。
贾政夫妻俩坐在一旁,贾赦高居主位,王熙凤和贾琏陪侍在侧。
贾琏把历年的账本丢在桌上,还附了各处的县志:“二老爷,不是侄儿我有心刁难,实在是二太太做的过了,一家子亲骨肉,如何会贪婪至此!”
贾政拿过账本翻了翻,一张白皙的脸皮,顷刻间涨的发红。
王氏的行为他多少知道,也想着贾赦和贾琏一对纨绔,补足了库房缺失便够了。至于庄子和铺子上的收益,他们俩从未管过家,哪里能知道其中的奥秘,还有王熙凤,是王氏的亲侄女,从小看着长大的,指定不会向着外人,再不会阴沟里翻了船。
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这两人居然没有表现的那么蠢,而王熙凤和王氏的感情,也没有他想的那么深。
两人不单单把铺子里的漏洞,全部都找了出来,还把庄子上的不对之处也点出来了。
报了旱灾洪涝的几个外地庄子,县志上却写着风调雨顺;说是经营不善的铺子,进货的支出却比往年还高些……
如此种种,活像是一个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打在脸上。贾政看着都无话可说,只拿一双眼阴恻恻的看着王氏。
“老二,当初是老太太说邢氏蠢笨,不堪管家理事之责,又说你媳妇是大家子出身,我才同意她接了管家权。可是你瞧瞧,这才几年,就把府里搬空了一半了,这样贪心不足的蠢货,也敢自称大家闺秀?也不知道王家是怎么教出来的!”
贾赦狗仗人势,对着贾政就是一顿喷,倒是贾琏顾忌着王熙凤的面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说话注意些。
贾赦想起才娶的儿媳妇,这才停了话头,但还是叫道:“这国公府是贾家祖上拼死打下来的,可不能叫你那败家媳妇,给偷摸搬空了。看在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还有琏儿媳妇的面儿上,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把你们吃进去的都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可就要去宫里哭老太爷去了。”
王氏急的不行,那挪出来的银子,她早就打发人送去宫里,都给了贾元春上下打点了。如今贾赦要银子,她倒是从哪里能弄出来,总不能真的用自己的嫁妆补上吧,那可都是她留给珠哥儿和宝玉的。
王氏定了定神,端着一张笑脸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大哥当真要如此绝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