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阿史那金还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却被她冷不丁凑近来的脸吓了一跳。
顿时连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只好象征性地把她肩膀往外一推。
“干什么!”
休想对他使美人计,他可、可不吃这一套。
“我刚发现,你长得很美。”
谢沉沉顶着阿伊热切的视线,却依旧慢吞吞冲他说道。
“……?”
“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好看,”她说着,视线落低,又瞄过他领口大开、毫不遮掩的白腻肌肤,“皮肤也很白,比帖木儿白。”
阿史那金全没料到她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饶是平日里听惯了吹捧赞美的人,这会儿,竟也窘得脸上一红,下意识反驳:“什么美不美的!……草原男儿,哪有……”
哪有夸人美的?
怎么着也得是俊若天神,让她芳心暗许吧?
还有,帖木儿是谁?!凭什么拿来和他比?
“但,还是比英恪差一点。”沉沉补充。
阿伊:“……”
阿史那金:“……”
“你鼻子太高,嘴巴太薄,”谢沉沉老实道——平日里说得结结巴巴的突厥话,不知怎么,这时竟像是平白开了任督一脉,格外顺畅解气,“还有,脾气比他坏,功夫没他好。门口那两个人,如果是英恪,只需要一招,也就进来了。可你竟然还折腾了那么久。”
“久?”
“嗯。”
“我鼻子太高,嘴皮太薄,不如那混账英恪好看……”阿史那金额角青筋直跳,牙咬得“咯咯”作响,“谢沉沉,你简、直、放、屁!眼睛瞎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
莫名被数落得颜面扫地的九王子,还没来得及揪这不识相的“假公主”去洗眼睛。
忽的,却有寒风钻入帐中,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伊反应最快、循声抬头望去,恰见一袭红衣不知何时撩帘而入,笑盈盈倚在门边、环抱双臂。
仿佛没看见帐中多了阿史那金这不速之客,更没注意到这位九王子满脸写着吃瘪的表情。
他只笑着望向跪坐在地、一本正经吸着鼻子轻嗅的少女。
等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傻呆呆抬起脑袋看他,这才走近。伸出手、将她稳稳搀扶起身,又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身后。
“英恪,你来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大汗要找你。”
说着,视线扫过一旁面色不佳、隐要发作的某人。
他依旧笑容不改,环顾四周。
末了,又指了指脚下那胡乱撒了一地的锦盒,“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送你这许多礼物、一门心思要娶你的人。”
“他如今就在王帐之中,在大汗跟前,亲自向你提亲,”他说,“我来,便是要带你去见他的。”
“摄政王大人,请。”
厚重的毡帘被人撩起。
帐中扑面而来的热烘暖意,与外间雪地寒霜只咫尺之距,却如冰火两重。魏骁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魏治,两兄弟一前一后踏入王帐。
入目所见,赫然便是两只恐怖骇人的巨大狼首,左右悬于虎皮铺就的王座两侧。分明早已死去多时,仍栩栩如生,狼牙利齿、寒光凛凛。
“……”
魏治被吓得脸色瞬变,不露痕迹地、向自家兄长身后躲了躲。
而王座之上,满头华发,却仍精神矍铄的突厥可汗阿史那絜,单手支颊,坐得大马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