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扯了扯嘴角,望向身旁照旧风清朗月的某人。忽觉后槽牙酸得厉害。
脑海中,原本混乱成团、攒起愧疚万重的思绪,到这会儿,却终于辟开一条空前通畅的明路:
别想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的确。”
更可怕的是。
“但,难道不是从你踏进朝华宫——不,踏进御花园开始,就已成局中人了么?”
事后,她同魏咎痛心疾首说起此事,阿壮少年却如此答她。
彼时他的手中,正捏着那只花纹奇特的竹节镯。
沉沉原以为,以他的个性,多半也会同自己一样,对照拓本仔细比对半天,最后才下结论。
但魏咎听完前后始末,甚至连她递来的画卷也没看一眼,便径直将那竹节镯放回了她手中。
“那便是了,”他说,“虽不知为何兜兜转转,钥匙竟会在七年前的你手里。但这必定就是那暗门的钥匙。”
“嗯?”
“不然他又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引你亲自去取。”
魏咎话说得平静,听着毫无情绪,脸上却明晃晃写着“不予认同”四个大字。
——不予认同,甚至满脸嫌弃。
“他那孔雀开屏似的行止,”以至于说到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魏小少年总结道,“你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
“光是你能面不改色忍下来,还若无其事站在他身边,天底下,恐怕也只你一人,还需费心藏什么?”
随便换个别人过去,不被他吓得纳头便跪,也多半飘飘然到在后宫里横着走,哪里会像自己眼前这个……
没事人似的,一心只有这么个镯子。
“拓本能到我手里之前,第一,自然是到他手里,”魏咎道,“他恐怕先我们一步,便借他人之口描述,猜出了这是什么。”
同样,大抵也从自己特地将拓本送来这的事上……魏咎想,猜出了她对那地宫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他知道她要开地宫,便索性将钥匙亲自送到她的手里。
但。
“息凤宫,如今由内廷卫的人重兵把守。”
魏咎已了然自己那阴险爹一环扣一环的“阴谋诡计”,表情几度欲言又止。
“嗯?”
沉沉一愣:“阿壮,你也进不去么?”
“进不去。”
魏咎摇头,“所以,哪怕你今有暗门钥匙在手,其实也毫无意义。”
“……”
“除非。”
除非,领你进去的人,便是当今天下唯一能对内廷卫发号施令的人。
除非,那个人,在这上京皇宫中,无处不可去,无处去不得。
沉沉和魏咎默契对视一眼。
这一刻,彼此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四个大字:
中、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