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会,你会。”琴酒的声音很笃定。
在那一刻古川久弥沙也不得不承认,琴酒是个敏锐得可怕的疯子。
她笑了笑:“好吧,那你今天是来将我重新押回去审讯的么?”
“如你所说,boss选择放过你。”
“那你来干什么的?来恭喜我的吗?”她嗤笑一声,“现在,你恭喜完了,可以走了吗?”
事实上,琴酒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皮斯克的案子已经铺满了板上钉钉的证据,没有丝毫疑点,几乎锤死了他的一切。
顺理成章地就好像童话故事中的反派,无论前期如何胜券在握,到最后都会在铁证如山下溃不成军。
于别人而言,那是“铁证”,但于琴酒而言,这本身就是疑点。
“黑麦、波本,还有苏格兰,作为这件事的推手,他们隐……”
“打住,琴酒。”古川久弥沙骤然打断他,不愿意听他胡扯,“首先,我这阶段没有任何与外界联络的渠道,你没必要拿这种东西试探我;其次,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个藏得这么深的卧底人选是皮斯克……”
她勾了勾唇,“那我想,趁机想要落井下石的人,绝对不止你报出来的这三人吧?你自己呢,琴酒?”
古川久弥沙不会跟着琴酒的话语陷阱走,想在她面前套话,还是等下辈子吧。
“皮斯克平时做的那些事,你们哪一个在组织中待得时间长了的人不知道?你们从前不动他,总不会和我说是因为顾念着‘同事情分’吧?”
她言尽于此,并不打算继续深谈,直接地下了逐客令:“你如果是来探病的,现在你探到了;你如果是来关心我身体状况的,一切也如你所见;你如果是来试探我的,我也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长久的静默后,她听到了前方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她当即皱起眉头,操纵着轮椅退后一步。
琴酒脱下外套想要给她披上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我不冷,不劳费心。”她答得客气又疏离,“我的护工会照顾好我。”
她不提护工还好,一提似乎也提醒了琴酒,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要我帮你除掉她么?”
古川久弥沙:???
但她当然不会和琴酒解释什么“不要滥杀无辜”,他不会理解——就像她也不会理解他开口就是杀人。
她直接冷笑一声:“然后你来亲自照顾我吗?”
琴酒的声音似乎有些费解:“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有人看到你这幅样子。”
古川久弥沙觉得自己真的开始生气了:“那你觉得,我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呢?”
她深吸一口气,微凉的寒风侵入肺腑,让她虚弱的身体止不住喘咳起来。
但她现在这副身体连剧烈的咳嗽都没有了力气,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咳得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能断气。
琴酒大约是想走两步再给她披衣,又或是替她顺气,但都被她操控着轮椅后退躲开了。
半晌过后,她终于缓过了气,再开口时声音更加虚弱,几乎只剩了气音。
“我不仅会拖着这副身体活下去,我还要活很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不可能杀了所有看到我的人。”
更何况,她最想杀的,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啊。
“那你……想要什么?”那是琴酒脱口而出的追问。
古川久弥沙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因为她看到了名为“轮回”的无解宿命。
赤井秀一也好,琴酒也罢。
兜兜转转,他们似乎又都回到了上一世的结局。
琴酒再次开口问她“想要什么”。
对于其余人她无可奈何,但对于琴酒,她这一世本来是真的想放过他的。
放过他,也放过和这个疯子纠缠经年的自己,但终究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