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要跟着,自从下午她做出跳楼的举动后,他就不会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步。
他脱了衣服跟着她进了浴室,却规规矩矩地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她有时候头晕脱力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你平时也这样吗?”他的声音在升腾着蒸汽的浴室中回荡。
“什么?”古川久弥沙愣了一下。
“眩晕。”
她这几天的身体似乎格外虚弱,连长时间的久站都会让她脱力。
古川久弥沙打开花洒,讥讽的声音在水声中有些断续:“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每天注射肌肉松弛剂,每晚身体又透支得厉害,你居然指望我还能身强体壮吗?”
在那之后便只剩了静默的水声。
古川久弥沙不理他,擦干了身体后打开了梳妆台上的瓶子。
“这是什么?”琴酒再度开口。
“护肤乳,”她神色如常地将乳液往自己身上抹着,“你应该最熟悉这个味道。”
他确实熟悉这个味道,是每一夜都萦绕在他鼻尖与齿间的香味。
她“啪”地合上盖子,“怎么?怕我做手脚?这不是你给我准备的东西么?”
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除了她以外,都是经了他的手,亲自过目的东西。
琴酒不说话,扶着有些瘫软的她回到了床上。
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翻身背对着他,“行了,你吃饭去吧。”
往常他一天在家陪着她的时候,也不是与她一起吃饭的,都是在外面单独用餐,谨慎地提防着她下毒。
今天琴酒却没有出房门,只是坐到了桌子边上,将刚刚送来给她吃的菜随便吃了点。
古川久弥沙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便沉默地再度睡了过去。
琴酒也没有再为难她,只是坐在她旁边默默处理着自己的事情,直至入夜。
他放下手机,看着旁边睡得香沉的古川久弥沙,握紧了手中的针剂。
这段时间来他仍然每天都给她注射松弛剂,这是防止她逃跑的最有效手段,而现在,这似乎又成了一道防止她伤害孩子的保险。
针管刺入脖颈的地方已经有了深深的一个针印,纵使用的是最细的针尖,这一个月来的反复注射,也足以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古川久弥沙没有从梦中惊醒,但不安地挣扎起来:“不要……”
这不是她第一次无意识地反抗注射,琴酒伸手按住她,她却挣扎得越来越剧烈。
他只能先拔出针管,以防伤到她。
但她在睡梦中都下意识伸手捂着的,不是被注射的脖颈,而是她的腹部。
“不要……”
她在抗拒,抗拒这个可能会伤害到她孩子的东西。
这是与清醒时的她截然不同的反应,她的潜意识与神智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个体,一个在拼死保护着这个孩子,另一个却想方设法地打掉它。
又或者,并非分裂——她只是为它好。保护它,或者,杀了它。
琴酒撤回的针管没能再刺入她的皮肤。
自从那天后,琴酒待在家里的时间便成倍成倍地多了起来。
他破天荒得不再拘着她,有时候会陪着她下楼,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影,甚至还带她出了门,走入了这幢房子的花园中。
没有了系统,她无法从附近的环境判断出这栋房子的地理位置,但这已经不是她关心的了。
不愿出门的人变成了她。
她整日整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捂着肚子发呆,只有小部分的时间用来和琴酒顶嘴,再过了几天,她连说话都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