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久弥沙心中没有半分惊讶,事实上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不去多做徒劳的试探。
她不说话,琴酒也不再说话,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反应。
哪怕她没有去动那只手机,他也想从她的反应中判断,她有没有逃跑的举动。
她会承认、否认,还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或许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会被他过度解读吧。
古川久弥沙“嗤”了一声,平平淡淡地开口,“那挺好,那支手机给我吧。”
琴酒没有动静——这个回答,倒从来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半晌,他开了口:“你要它做什么?”
“我现在需要什么东西,只能等你回家后和你说,然后第二天再找人送过来,不如直接给你发短信,你当晚就给我带回家来。”
她的解释理直气壮,堪称无懈可击。
琴酒不可避免地被她取悦了——为她的乖顺,为她讨要他联系方式的行为,更为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家”。
古川久弥沙躺在他的怀中,看着他自欺欺人的样子,突然有点发笑。
——他明明潜意识里一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甚至为此做出了一系列试探。
但当自己表现出符合他心中期望的“乖顺”的时候,他仍然能自欺欺人地维持现状。
谎言的最高境界,当真是自己欺骗自己。
那一晚他还是没有放过她,但却温柔得不像是琴酒的样子,她被他锁在怀中颤抖地啜泣,神智模糊间攥着他的衣领,哭吟了一声:“琴酒……”
她之前从未在这种时候喊过他的名字,哪怕被逼至崩溃,也只会双瞳泣血似的瞪着他,无声地咒骂他“疯子”。
也唯有在飞机上的第一晚,她喊过一声“019”。
古川久弥沙慎重地思考过这个转变的契机,现在看来,此刻正是良机。
她没能观察到自己这一声对琴酒的杀伤力有多大,因为她已经力竭晕厥了——自从“有孕”后,她的身体确实更易疲乏。
古川久弥沙没想到自己这一份“软化”的效果会如此明显,直到又过了三天,她在夜半看见了披着满身血腥回到家的琴酒。
他刚刚一进屋,她便从味道的浓重程度上判断出来,这次的血腥味并非出自他人,而是琴酒自己。
琴酒受伤了——并且第一次,在没有包扎妥当的情况下回了这里。
她“嚯”地抬头,下意识迎了上去:“你受……”
说着似乎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急匆匆去查看他的情况有些不妥当,强制自己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着急也化为冷色,站在了他三步之遥,不动了。
琴酒看了她一眼,神色依旧淡淡的,“帮我上药。”
古川久弥沙心间猛跳,脸上却还是摆上了一副抗拒的样子,“你自己找医生。”
琴酒不理她,直接开口:“药箱在一楼客厅的橱柜二层。”
古川久弥沙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你让我去……拿药箱?”
事实上她真正想问的是:“你让我出门?”
在之前的将近一个月中,
琴酒从来没有让她踏出过房间半步。
她的房门一直是从外反锁着的,她没有任何开|锁|工|具,却也装模作样地试图弄过几下,但都不了了之在了他的逼迫之下。
她能从阳台的外景判断出来,自己这个房间约莫在两层楼的高度,也想过要不要再装装样子从阳台上跳下去,但反正结局都是被警卫抓回来,就不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但如今,他让她出门了——虽然只是出房间。
古川久弥沙想着这是不是新一轮试探,刚想拒绝,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看了他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下楼的脚步声很快,而且没有刻意掩饰,又急又响,听在琴酒的耳中,便犹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