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赵夜阑打破了所有计划,在夜里也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会后悔吗?
也许很久以后,他可能会后悔,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现在离开,可能马上就会后悔。
背上两只手将他紧紧搂着,密不透风,直到快喘不过气了,赵夜阑才说:“松开。”
“我不。”燕明庭既然明白他的心意,就有些恃宠而骄了,不仅不松手,还抱着他晃了两下,“梦亭,我好想你,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所以才来看我的?”
这时,船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李遇程的声音:“大哥,你忙完了没有?”
“他怎么也来了?”燕明庭诧异道。
“这艘船是他找来的。”
赵夜阑推开他,命船夫靠边,紧接着响起脚步声,李遇程走进来,看见燕明庭的身影也时毫不意外,说:“我表哥邀请我们去喝酒,你去吗?”
“不是你们俩为什么搅和在一起了?又是要跟谁去喝酒?”燕明庭不断追问。
“你没跟他说这事吗?”李遇程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提溜转了一圈,讳莫如深道,“你们吵架了?”
“你少胡说。”燕明庭道。
赵夜阑清了清嗓子,打断他们的对话,回答燕明庭的疑问:“我是奉命来暗中调查水报员谎报灾情一事的。”
“谎报灾情?”
“嗯。”赵夜阑坐下,说道,“此前我就有所怀疑,听孙暮芸说起江南故乡时的情景,和水报员汇报的有所出入。但是两地相距甚远,所以雨水情况不能立即得知,直到娴嫔跟皇上又提起了此事,皇上才察觉不对劲。”
孙暮芸向皇上诉说思乡之情乃是常事,毕竟她刚来京城没几天就曾跟他们激情介绍过,是以燕明庭没有任何疑心,压根想不到此事是赵夜阑暗中通知孙暮芸,让她在皇上面前提起的。
孙暮芸因为燕明庭答应帮忙带信物给父亲,以感谢为由给赵夜阑送了些糕点,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旁人也不好议论什么,赵夜阑便让那婢女给她带了个话。
赵暄在宫中听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江南近日一直无雨的情况,便黑了脸色,没想到竟有人堂而皇之地打起了灾银的主意,连夜召阚川和另外几位大臣入宫,询问派何人去调查此事。
这事是个肥差,一来水报员是刚设置不久的新官职,很好拿捏,二来江南物饶民丰,一趟公差下来说不得能鼓鼓腰包,于是几位臣子都暗中推荐着自己的人。
只有阚川一直沉默。
赵暄询问他这个吏部尚书的意见,他说:“朝中官职尚有空缺,这时派人去江南,少说也得一月有余,很有可能会耽误朝廷的事。如果派要臣去江南,我们又得重新找人来填补这个人的空缺,但一时半会难以寻到合适的人来接手。如果派职位低能力弱的,又未必能拿捏得住江南的官员。”
赵暄深以为然,他如今对这些官职的授予十分严苛,随便离开哪一个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思来想去,竟觉得只有赵夜阑最合适。
既没有朝中要职,又有能力,而且江南的官员们几乎没见过他本人。
就这样,在燕明庭离开的第五日,赵夜阑启程来江南了。
燕明庭对此毫无异议,只是好奇:“为什么还把李遇程捎上了?”
“哗”地一声,李遇程潇洒地打开扇子,故作风流地扇了扇:“小瞧爷了吧,我是谁?我可是京城第一纨绔啊!”
“你还挺自豪。”燕明庭嗤之以鼻。
“我对江南的情况了解不多,又是暗中调查,暂时不能暴露身份。而他的母家程家是江南儒商,他每年都会来这里寻欢作乐一段时日,所以有他做路引和中间人,再合适不过。”赵夜阑说。
李遇程得意地点点头。
“你们既然是暗中调查,为何如此高调行事?”燕明庭指了指船外,不少人站在桥上和湖边,对着这艘富贵豪华的画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