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十八有余,是否有心上人?”楚王就像是全天下普通的父亲一样随口问道,“若是有尽管与父王说,父王给你赐婚。”
秦梧洲已经彻底停了笔,眼睛微眯,暗含深意地看着楚王。
楚清瞬间警觉起来,他在前往河郡前,就与楚王言明,自己好男色,对王位毫无欲望,眼下楚王重提娶亲一事,究竟是试探,还是……
“倒是忘了,你喜欢男子,”楚王的眼神微妙了起来,他爽快道,“你若是喜欢哪个男人,也可说与我听,父王是楚国的君王,谁不能塞进你的府中,你说是吧?”
楚清心向下猛地一沉,楚王虽然沉迷修道,但他能如此懒散地维持楚国十年表面和平,他的驭下之能绝不可轻视。
“父王,我府中已有侍君,不需要新添人了。”楚清看着楚王戏谑的眼神,心继续向下沉。
“许久没有见那个秦国质子了,”楚王笑着对身边的大监道,“正好清儿在这里,大监去清儿府中递个信,让我也见见那个秦国质子。”
楚清早就料到楚王怀疑,却没想到楚王的动作会这么快。
“不用麻烦大监去了。”楚王说话时的声音相当冷静,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
“哦?”楚王明知故问,“清儿,可否告诉父王为何?”
楚清的脸色苍白,他向楚王跪了下来。
“清儿这是何意?”楚王从高床上站了起来,作势要楚清起来。
楚清没有理睬楚王的作态,他一字一句道:“儿臣并未完成父王的交代,没有折磨秦国质子,所以不必大监前去府中带人过来。”
“你可知,父王最厌恶的就是欺君,”楚王虽然面露怒意,眼中却暗含兴奋,“清儿若是能说个理由说服父王,父王说不定就既往不咎了。”
“儿臣喜欢秦梧洲,”楚清的抬眸直视楚王,眼中流露出不同往常的脆弱与柔软。
秦梧洲在云崇殿的梁上,全身僵直,心中震撼,连身体的分毫都无法移动,接着他又听见楚清开口。
“我爱他,”楚清一开始也说得相当别扭,但是慌话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说得理直气壮,“父王若是有什么责罚,只管罚我一人就好。”
秦梧洲难以置信,他确实怀疑过楚清是否喜欢自己,但从楚清对自己毫不信任这点,他首先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可是刚才楚清的神情不似作伪。
眼下楚王的意图又扑朔迷离,楚清究竟是坦诚内心,还是故作伪装,秦梧洲无法分辨。
楚清自知自己刚才的脆弱皆是伪装,他很清楚,楚王眼下别无他法,太子党羽众多,楚王懒惰,从不理政,在朝中能依仗的人很少,他迫切地需要有人能制衡太子,二皇子愚蠢又疯癫,那便只剩下了自己。
但是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他真正的儿子,因此在利用自己前,楚王要先拿捏住自己的软肋,猜出楚王的想法后,楚清临机应变,便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果然,如楚清所料,楚王并没有责怪楚清,反而又是畅快地大笑了几声,对楚清道:“清儿,你真不是当帝王的料子,不过倒是真性情,我喜欢,你起来吧,父王不为难你,不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若是走漏了风声,谁也保不了你。”楚王说得意味深长。
楚王的话都在楚清的预料之中,他表现出激动的样子,对楚王道:“多谢父王恩典,儿臣永生难忘。”
“下去吧,快去你府中见你的「侍君」吧。”楚王拿捏了楚清的把柄之后,心情相当愉悦,他挥了挥手,要继续自己的修炼了。
“是。”楚清站了起来,离开了云崇殿。
晚餐时,楚清正拿着筷子,想要夹离自己较远的菜,秦梧洲连忙将菜从远处端到了楚清的面前,供他夹取。
楚清的筷子停在了空中,他疑惑地问道:“秦梧洲,你今天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表现与往常也很不一样,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