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行礼行到一半,楚王就不耐烦地喊道:“免礼,免礼。”
“今日你进宫,怎么没将那秦国的质子带来让寡人瞧瞧?”楚王眯着眼睛,说得随意,却让人听着话中有话。
楚清毫不慌张,他自信地抬眸对楚王道:“那小国鄙人,如今身上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况且,儿臣私以为,要折磨一个人,仅仅是折磨肉体,那必然有所不足,且相当肤浅。”
“哦?”楚清如此说,反倒令楚王起了兴趣。
楚王在位期间,喜好研究刑罚,并将自己的发明付诸实施,因此楚国王宫之内,无数宫人都提着脑袋过日子。
“若是要另一个人感到痛苦,最浅层的便是肉体,鞭笞、拷打、炮烙、夹板、折骨、凌迟……凡此种种,普通之人自然无不胆战心惊。”楚清对着楚王一通瞎扯。
秦梧洲此刻躲在云崇殿的房梁上,甚是悠闲地一边做着错题集,一边听着楚清的回答。
“的确如此。”楚王半信半疑地答道,并期待着楚清提出的所谓更深入,程度更深刻的折磨方法,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话题以及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秦梧洲身上,转到了研究刑罚上。
秦梧洲无声无息地翻了一页,又是化学题,他讨厌化学。
“第二层便是心理层面的,父王必定遇到过那些悍不惧死,又罪恶深重的犯人。”楚清接着卖关子,吊住楚王的胃口。
“不错。”楚王越发期待,大理寺时常会遇到一些信外门□□的家伙们,他们甚至将刑罚当做修行,着实令楚王气恼不已。
“人活于世,喜、怒、哀、乐、贪、嗔、痴,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痛苦。”
“每个人的欲望不同,有的想要活着,有的想要家人安全,有的需要爱,有的需要尊重,有的需要自我实现,根据每个人的主要欲望不同,剥夺他们的主要欲望就能给他们的内心造成巨大的痛苦。”楚清将现代马斯洛提出的需要层次理论,结合佛教里的七情,瞎扯一气,说得玄而又玄。
秦梧洲的眉头皱起,他越来越摸不透楚清的深浅与底细了,所以这一世,楚清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折磨他的内心,最后再赐予他绝望?
秦梧洲坐在房梁上,手上奋笔疾书,一刻不停,脑海中甚至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前世楚清对他的折磨尚且可以用讨好楚王解释,那这一世呢?无缘无故为何要费尽苦心折磨他,仅仅是以此为乐?还是说,楚清知道自己死后他将他尸体翻出来鞭尸?
楚清笃定,楚王喜玄学,爱修行,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话语一定不陌生,甚至听了还会觉得很有道理。
果然,楚王的眼睛盯着楚清看了一会儿,瞧不出喜怒,楚王的声音暗哑:“继续。”
楚清没有因为楚王的神情就停止,他毫无顾忌地接着道:“再向上便是精神层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毁灭其信仰造成的痛苦,更胜心灵折磨万倍。”
楚清说完,楚王缓缓地拍了几下手,耷拉着眼皮看着楚清道:“够残忍。”
楚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他知道楚王话还没说完。
“不过,我喜欢,”楚王莫名其妙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云崇殿里回响着楚王的笑声,无人感应和,也无人敢陪同一起笑,没人跟得上楚王此刻如同山路一般,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等楚王笑完,他伸出手一挥,对身边的大监道:“赏,千金。”
“是。”楚王身边的大监吩咐身边的内侍,进行赏赐的发放。
楚王虽然赏了楚清,但是他对楚清道:“以寡人对你的了解,这主意你是想不出的。”
楚清瞬间明白了楚王的意思,于是顺着楚王道:“父王英明,儿臣一次有幸遇到了萧仙师,这些都是萧仙师告诉我的。”
坐在房梁上,依旧在奋笔疾书的秦梧洲:……?
楚清毫无负担地将此事全部推到了那个神神叨叨的萧常胜身上,毕竟楚王笃信玄学,想来还是神棍对付他比较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