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现在全部都能答对,”楚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秦梧洲的身前,他一手撑着秦梧洲身前的桌面,一边俯身逼视秦梧洲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楚清,愿赌服输。”
秦梧洲的脑子难得有些乱,一半是前一世无休止的折磨,一半是楚清身上的苦梅香,药味混合着雪中红梅的味道,隐隐约约从衣领处散溢而出。
楚清懂得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等对方反应过来,早就错事良机了,于是——
楚清挑眉,语气略带轻蔑与挑衅,一手攥住了秦梧洲的衣领,再次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低声道:“怎么,你不敢?”
苦梅香越发浓郁,秦梧洲思绪一滞,前世,怎么从来没有闻到过?对了,前一世,他能闻到的,除了自己身上的鲜血散发出的血腥气,只有牢房里泥泞潮湿的霉味。
秦梧洲握住了揪着他衣领的手的腕部,并迅速借力,将楚清和他的距离拉远。
楚清没看清秦梧洲的动作,他已经站在秦梧洲两米远的地方了,等他再次看向秦梧洲时,秦梧洲已经打开了书册,拿起毛笔正在思考。
手腕上传来些许疼痛,或许刚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能感受到秦梧洲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不过他赌对了,即便秦梧洲是重生者,现在他的积累远远不足以他任性妄为地活着。
他如果现在就死在秦梧洲手上,秦梧洲的一切谋划都将付之东流。
楚清在心中默数了三下,果然看到秦梧洲的眉头缓缓皱起,他看着秦梧洲开始翻页,然后表情愈发严肃,神情凝重的样子,心中暗爽,连手腕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秦梧洲很快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拿起书册,径直走向楚清,并问道:“这题我确实不会,我同样愿赌服输,不过你得在我面前解一道题,否则我怎么知道你这书册,是不是随便拿来忽悠我的?”
楚清拿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小题狂练》合集,发现秦梧洲问得题目是一道三角函数,他想了想,简单介绍了概念,没管秦梧洲听得懂还是听不懂,直接和他说了解题步骤。
秦梧洲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声:“你赢了。”
楚清轻声笑了笑,却又开始咳嗽起来,他知道秦梧洲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和他唱反调了,这段时间,以他对秦梧洲的了解,秦梧洲骨子里相当骄傲,不屑于出尔反尔,所以精神上的缰绳远比□□上的折磨更有用。
“麻烦带他下去洗漱,”楚清吩咐身边的侍从,“换上府中干净的衣物,他的房间以后固定,在我的耳房。”
秦梧洲看着吩咐完侍从的楚清,再次轻咳起来,想起前世,这个病秧子也是如此,身体差得像薄纸似的,如果他这一世想复仇,恐怕还得先治好楚清的旧疾,否则,他还没发迹,楚清就先病死了。
被下人带下去前,秦梧洲的目光在楚清手腕上的淤青上停留了片刻,他真的没想到,只是将楚清从自己身前拉开,竟然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楚清回到自己的卧房中,他的喉咙愈发疼痛难忍了,彭管事很快替他端上了止咳平喘的中药,楚清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前一世他不是没有喝过中药,但眼前这碗药难喝出了一种新境界。
彭管事下意识准备挨骂,并已经做好了四皇子摔碗发怒的准备,但楚清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和颜悦色地对彭管事道:“劳烦拿点糖来,不拘什么种类的,实在没有,炒菜用的糖也行,不然这药我是喝不下去的。”
彭管事恭敬地将药碗放在桌上,退了下去,并吩咐下人呈上了松子糖,他心中暗自感叹,如今温和有礼的四皇子真的和先前大不相同了。
楚清嫌弃地看着眼前的药碗,刚想一口气喝光,洗漱完毕,换上下人服饰的秦梧洲出现在了楚清的面前。
耳房是主房屋旁边加盖的小房屋,一般是给下人居住的,楚清的府邸里,他的卧房边有两个耳房,都能直通卧房,这样一来,他就能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好学生”学习了。
秦梧洲吃饱喝足,有洗漱完毕,重新站在楚清面前时精神焕发,即使一身仆役服饰,周身气度依旧不怒自威,令人侧目。
“不错,”楚清点了点头,“去休息吧。”
“明日卯时起,这是你的日程安排,”楚清将一张刚才为了逃避喝药,摸鱼写的宣纸递给秦梧洲,“你拿去看看。”
秦梧洲穿戴整齐来到楚清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折磨拷打的准备,前一世的楚国四皇子也曾对他和颜悦色过,但那不过是给他希望,而后又将他打入更深一层绝望的手段罢了。
因此在听到楚清和他说去休息的时候,他相当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