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嫒嫒,爹爹和娘亲宝贝。”不止舅爷爷说她是小盘奴,爹爹和娘亲也总是夸她是世上最可爱最珍贵的小宝贝。
金云姑姑、银叶姑姑、王大伴伴都喜欢嫒嫒……
她眼睛忽闪忽闪,看了一圈,最后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只被娘亲抱了一小会儿,她觉得不够。
嫒嫒很害怕也很想娘亲,要被娘亲抱好久哄一哄才能重新开心。
她看着姜昭,伸开了手臂,依赖地喊着,“娘,抱嫒嫒。”
奶乎乎地叫着她娘亲……一瞬间,姜昭的脑中有些空白,回过神来,她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将小女孩抱在了怀中。
嫒嫒很老实地被娘亲抱着,将脸蛋放在娘亲的一侧肩膀上,依恋地蹭了一下,她还没有和娘亲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呢。
整整一个晚上啊!
“嫒嫒和爹爹住客栈,不好。”她嘀嘀咕咕和娘亲说自己昨天和爹爹睡在了一个叫做客栈的地方,客栈一点都不好,没有家里舒服没有家里大,更重要的是没有嫒嫒的娘亲。
“没娘亲,爹爹和嫒嫒想娘亲。”孩童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陆照的神色一下就变了,嫒嫒口中的爹爹当然是他。
他不受控制地看向容貌相似的一大一小,有史以来第一次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
因为家道中落,父亲早亡,周围的族人又充满恶意,从前的他为了护住自己和母亲性格其实是有些孤僻冷漠的。中了举子后守孝三年的时间,他同书童两人离群索居,日复一日,性情磨砺成熟,孤僻冷漠也逐渐转变成旁人口中的温和知礼。
但只有陆照一人知道,与其说是温和知礼,不如说是疏离淡漠。
父母双亡,族人不睦,他的亲缘可以说是淡薄,除此之外,往来的友人也只是泛泛之交。
陆照觉得,他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是很浅的,以至于守孝三年结束后似乎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进京赶考。
而考中或者落第之后如何为之,他并未想过。
昨日城门口突然出现唤他爹爹的嫒嫒是他二十多年中最大的一次变故,让他从顺其自然的淡漠中跳出来,开始有了别的情绪。
“客栈?嫒嫒昨天是睡在了客栈?”姜昭慢吞吞地开口,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虽然她被皇帝舅舅养大,又身在玄冥司,见过不少出格的事情,可被人想念,还是一个陌生的郎君……从来没有过啊。
她拿眼睛去瞟自己的皇帝舅舅,心想着舅舅被后宫的娘娘们当众撒娇会怎么做。
“照初到京城,与书童暂居客栈。”陆照低声回应,话是在问小嫒嫒,可他知道理应自己回答。
同时,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原本,表姨母的信中写着赶考的这段时间要他客居在安国公府,但今日出了嫒嫒这个变故,他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了。
“哪家客栈啊?”姜昭清了清嗓子,装作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陆照神色顿了一下,回忆客栈的名字,“旭升客舍。”
“不住了,不好,嫒嫒不要住。”听着爹爹提起昨天的客栈,嫒嫒立刻摇摇头,以为还要自己晚上住在那里。
“嫒嫒,睡爹爹娘亲中间。”她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在家里,很大很舒服的床上。
童言无忌,一句话将原本正常对话的两人弄的不自在起来。
现场,景安帝可还在呢。
“嫒嫒当然不住在客栈,和舅爷爷住在乾清宫怎么样?”景安帝瞥了一眼神色有异的盘奴,笑眯眯地同嫒嫒说话。
“不要,嫒嫒住自己家里,舅爷爷睡长信宫,和小舅舅一起。”嫒嫒摇摇头,小孩子就是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的,她和温柔爹爹和娘睡,小舅舅和舅爷爷还有舅奶奶一起睡。
“长信宫,那不是崔娘娘的宫殿吗?小舅舅那是谁?”姜昭愕然地呀了一声,抱着小嫒嫒的手臂晃了一下。
时隔多年,景安帝第一次听到那座被遗忘的宫殿,面色瞬冷。
一口气堵了十几年,那里面的女子至今没有服软低头。
“小舅舅,舅爷爷儿子,和嫒嫒一般大。”娘亲居然连小舅舅都不记得了,嫒嫒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搂紧她的脖子。
舅爷爷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