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十六岁那年,文昌仙君在灵书阁设宴,他便跟着父亲北海水君去参加宴席。
那时候的他年纪尚小,宴席结束后,看一株玉梅花开愣了神,再一回头就看不到了父亲。
容成摸索着往前,最终在一处廊下找到了父亲,看样子正在跟文昌仙君说话。
他原本对这些大人说话也没什么兴趣,想着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从两位长辈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文昌仙君负手而立,对着北海水君问道:“你家小公子如今看来如何?”
北海水君道:“暂时已无大碍。只是这段时间实在麻烦了东华和北宸二位帝君。”
文昌仙君点了点头,又道:“听说当年东华帝君还为小公子测了一卦?”
说起这个,北海水君笑道:“是啊,旁的倒还罢了,就是情路上难免坎坷了一些。”
东华帝君也不是寻常随意替人测算之人,当时北海水君听得下属奏报,三皇子被鲛人所伤,东华那日正好在和他议事,听到孩子出事后就跟着去看了一眼。
来报信的虾太师口气并不严重,但是两人赶到现场之后,北海水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到了他这种修为,不用上前探脉,也知道孩子着实伤得不轻。
水君夫人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见到他之后登时落下泪来,道是孩子年幼,伤他之人又下手着实狠辣,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好。
北海水君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虾太师道:“是上次大皇子剿灭的部落余孽,如今换了容貌顶了水宫之人姓名潜了进来,差点闯入洞天深处动了泉眼,三皇子最先识破了,便带了人阻止……”
结果对方突出重围直接对着三皇子下了手,最终伤到了小皇子。
北海水君又问:“结果如何?”
虾太师忙道:“是三皇子将那鲛人击杀的。”
北海水君脸色更不好了。
刚才他看到了那人的脸,心里面也清楚对方的能耐,容成即便胜了,那应该也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赢的,身体情况可能比他们看到的还要糟糕。
北海水君走上前去探了一下,果然有些不好,便对东华道:“还请帝君帮忙想个法子。”
东华也上前去看了看,想了想,道,“到底年纪太小了些,又伤了根本,不好用灵气或者烈药来吊着。我记得北宸那里有一方上古时候留下来的玄机石阵,又多年用灵气浇筑,倒是与令郎体质相适,不如把魂魄先放里面养一养。”
北海水君道谢过后,带了容成和东华帝君一同前往北极星宫。
北宸帝君一向好说话,听说了事情之后便痛快应了下来,将容成魂魄养在了存放玄机石的法阵当中。
北海水君礼道一向周全,执意在北海龙宫设宴款待东华和北宸两位帝君。
宴席之上,北海水君夫人还有些忧心忡忡,北海水君便请东华帮着容成测一测凶吉,此番劫难可否能安然度过。
东华取了容成八字,测算之后给出结果,北海三皇子日后会有一番大的作为,成为历任天君的左膀右臂,只是这姻缘之事上有些不大顺畅,不过小公子并不自苦,倒也无妨。
当时北海水君关注的点在于“历任”二字,天君都干了几万年了,没想到将来还会有易主之日。而他的夫人关注点则在姻缘之上,听了此话之后,原本就有些犯愁的神情更是添了几分愁绪。
也就是那日从父亲和文昌帝君的谈话中,容成知道了自己并非平日里所说的十六岁年纪,在他无知无觉当中已然过了二百个年头。
许是当初年纪尚轻又借用了玄机石阵养魂的缘故,养好之后虽然年纪和容音未改,仍作了十六岁,但这二百年不是白过的,性子却当真沉稳了许多,修行起来也比旁人开悟更快了些。
许是因为早先年有姻缘坎坷的说法,所以他的母亲对于他的姻缘之事格外上心,就在刚满二百岁的时候就为他选好了成婚对象——西海三公主卿语。
卿语原是四海八荒之中有名有姓的美人儿,也一心倾慕于容成,端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北海水君夫人很满意,觉得自己挑儿媳眼光绝佳。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给自家孩子做媒的结果,却几乎可以用惨烈形容。
容成为了退掉这门婚事,应了小公主的激将,吞掉了一整瓶的敛情散,反而应了东华帝君当初的说法。
也正因如此,北海水君夫人越发有些郁闷。
大儿子情根深种,为情所伤,成日郁郁顾欢,不思进取;二儿子最是怜香惜玉,身边一直不停更换女郎,却总无疾而终,迟迟定不下人。
三儿子原本就有些太过稳成,又有东华预言在前,如今服下了敛情散,怕是更加看不到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