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好像在渐渐复苏。
数十年的麻木后,心脏开始重新跳动。
那被压抑了二十余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倏然反扑,犹如一次盛大的涨潮,朝岸边汹涌而来。
沈清清的眼泪像是哭不尽一般,哭得眼圈都肿了,哭到打嗝,还是停不下来。
她以为自己没有生命的意义了,只想寻求解脱,让她绝望的是她连寻死的权利都没有。
这样——这样的奇迹,怎么会降临在她的身上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到眼泪流不出来了,沈清清把多年的情绪宣泄了个干净,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倦意,窝在云柚的怀中。
这时,云柚才又一次问她。
“清清,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想报仇吗?”
“……”
沈清清没有立即回应。
因为她自己也是茫然的。
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也失去了恨人的能力,她脱离了情感太久,所以她分辨不出。
她不确定自己对虫族之王是不是恨意。
她至今认为当初有一半……不,几乎全是自己的错。
所以,要报仇吗?她有资格说恨吗?
如果要报仇,那是对谁呢?救了她又毁了她的虫王吗,还是分不清黑白是非的她自己?
“他做的事是错的。”沈清清的声音沙哑,良久才道,“我的存在也是错误的。”
“我觉得,最好的归宿,是我和他一起死去。连同这个巢穴,这颗星球……”
这样才算赎清了罪孽。
云柚闻言,一时间感到分外棘手。
不妙啊,真的。
沈清清被这噩梦般的二十年磨灭了所有的求生意志,她的心理出现了问题,自毁倾向非常严重。
她认为自己也有罪。
云柚加大力度揉了揉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就算活着,又有什么值得留念的牵挂呢。”沈清清自嘲地说道。
云柚:“当然有啊。”
她的光脑早就毁坏了,就算还好着,也无法在这个星球上捕获信号。
于是云柚把藤蔓扯过来,榨出植物汁液,用手在地上画了一副简要的肖像画。
那是一个和沈清清长相有八分相似的男孩。
“你看,这就是你的牵绊。”
云柚笑吟吟地看着她:“这孩子现在在钢牢星,是一个军人预备役。名字叫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