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燕羽说,“不知道,你先小声的。”
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拉着手跑开。跑过一条街了,燕羽拿出手机要打车,想一想,却说:“我们走回去吧。”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离家三公里。
黎里一听就兴奋了:“行!”
从帝音到他们家一路是旧城区,房屋低矮,梧桐茂盛。树冠几乎遮了路灯,光芒斑斑点点,像星星。但今夜是满月,月光透亮极了,白霜一般洒在空荡的马路上。
举目望去,只有无尽的树影和漫天的月光。蓝色的黄色的共享单车停在路两旁,偶有夜行的猫儿穿梭。
夏夜的风湿润而清凉,没了白日喧嚣,很安宁。
黎里说:“你今晚很兴奋。作曲让自己满意了?”
“嗯,如果走这条路,要学的,要研究的东西,有很多。有很大的精进空间,想想挺有意思的。”
黎里看见路边一根长树枝,捡起来推在前面走。树枝尖端摩擦着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或许未来有天,你会变成著名的作曲家。”
“现在没想那么多,把脚下一步步走好。虽然以前学过作曲,但不够系统。暑假有空,还得多补习。”
“只要你喜欢又愿意下功夫,什么都难不倒你。”黎里说着,眼睛一亮,“你看!”
路边花坛里有只刺猬在扒拉泥土。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刺猬,立刻凑去。黎里轻呼:“好可爱~~”
那刺猬不怕人,黑眼睛滴溜溜看他们一眼,继续吭哧吭哧在灌木丛里扒拉。两人观摩了一阵,燕羽说:“有点臭。”
黎里哈哈笑:“走吧。”
她甩着树枝又往前:“诶,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想回到哪一天?”
燕羽看向她:“什么意思?”
“就是特别开心,特别想再过一次的那种。”
燕羽想了下:“野餐那天。”
黎里笑了,那天她也喜欢。
他又道:“还有,芦溪镇,和你坐在钢琴边那天。”
“那天啊!”黎里兴奋,刚要说,那天看到了很美的凤凰花,吃到了超好喝的绿豆沙,在钢琴边他弹奏《closer》她清唱,会堂里有灿烂的晚霞……但,她拿树枝抽打了下地面,说,“不回那天。你忘了,你就开心了一个白天,晚上就遇到那个垃圾。”
“我没忘。”燕羽轻声,“但那天依然很开心。因为你在。”他说,“黎里,和你在一起的很多天,我都想回去再体验一遍。但不回去也好,现在就很好。”
现在,夜深人静。道路宽阔,月光皎洁。世间只有他们二人,只有他和她的脚步声,她手中树枝擦地的声响。这样夏夜的凌晨,他可以走去天荒地老。
黎里扭头,燕羽正注视着她,漂亮的丹凤眼在路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头发又长了些,碎发搭在眉间。她目光描摹着他鼻梁的弧度,落到他鲜红的唇上,一秒,两秒。她扔了树枝,扑上去勾住他脖子。
燕羽被她拉得低下头,撞吻到她嘴唇上。
深夜的覆着月光的街,他和她抱紧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吮咬,吸得彼此嘴唇红彤彤的透出血色,对视一眼,拉上手朝家疯跑去。
他们踩踏着街道,飞奔的脚步在静夜里回荡。他们奔过长巷,冲进家,锁上门。他手揽住她的背,她跳去他身上,搂紧他的脖子,呼吸急促,鼻息灼热。
夏夜奔跑后的热汗从毛孔中细密地钻出,肌肤湿润而柔滑地蹭贴住。
灯来不及开,他将她抵在那面磁吸墙上。
心形的,花朵的磁吸贴膈在她后背,一点点崎岖而陌生的痛感。写着无数日常爱意的贴纸搓出细微响动,粘黏在她后背上。
寂静的夜,涌动的呼吸像热浪翻涌的海,潮水一浪接一浪。
他将她放到书桌上,桌子腿在地板上撞划出刺耳的声响。台灯、书本、水性笔噼里啪啦掉下去。
暗夜里每一丝声响像勾在心弦上的利甲,刺激得彼此愈发疯狂,热烈。
黎里呜叫出声。落在他耳朵里,血液在沸腾,奔涌,他和她疯狂地靠近,收紧。
她觉得疼,咬紧他的肩膀。他也疼,但不肯停歇,像一场不知疲倦的角逐。用力而罕见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