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波水军骂黎里骂得极狠,但不骂你。照理说,下黑水的人不会想着对附带方手下留情的。你跟黎里是一边儿的,却刻意不拖你下水。难道,对方知道怎么黑也影响不了你发展?”唐逸煊自言自语,“我哥下边的人寻了好久,哦对,发现一些水军同时在给陈慕章做日常维护,但还没找出别的关联……”
燕羽微眯了眼,望着楼外冷风吹刮的树枝,没讲话。
唐逸煊走后,他在琴房心无旁骛地练了半上午的琴,上了节大课。中午,在帝音附近培训班上文化课的黎里过来和他吃饭,休息一会儿后,黎里去图书馆。燕羽又去琴房练了一小时,将这段时间一直不太舒服的某高难度指法练顺后,他回宿舍把琴盒放好。虽然搬走,但他时不时会用宿舍的乐器柜。
这会儿宿舍没旁人,他看了眼陈慕章的书桌,墙上贴着他的每周计划表。
燕羽出了宿舍,走去学校超市,直奔文具区。很快找到了他要的东西——货架上盒子里堆摆着各种文具刀。
他拿起一把壁纸刀,推开看了看刀刃,收好了,转身离去。
三月末的校园,银杏仍是一片枯枝,但排练楼前的白杏冒了花骨朵儿。有几支开得早,花儿娇嫩,在凉风中颤抖。
306室内,几个学民乐的学生正排练公选课小组作业。陈慕章跟几个其他系的同学刚合练完一曲,正对着谱子讨论细节。
忽然,排练室门被推开。
有个女孩抬头就见燕羽进门,一身黑色长风衣,内搭的毛衣也是黑色,衬得一张脸格外冷清甚至冷漠。
陈慕章回头见是他,眼皮躲闪地垂了下。燕羽便确定是他了。
陈慕章原伏在桌边,慢慢站起身,直勾勾看向燕羽。燕羽直视他两秒,目光下落,盯住他脖子,眼神看似很空,但有股子寒意。
陈慕章莫名觉得脖子发冷。下一秒,燕羽眼神一斜,落在桌上陈慕章那把琵琶上。
他走过去,空气里响起咔咔咔三声,利刃出鞘的声响。众人这才看见,燕羽右手一把壁纸刀,刺出的刀片寒光直闪。
燕羽淡淡垂眸,手指森白,刀片压上琵琶弦,弦紧紧绷起。陈慕章一动不动地看着,另外几个学生惊愕对视,不可置信,这是……燕羽?
“砰!!”一声,弦被割断,一瞬爆裂开,抽打着空气发出骇人的击拍音。几人吓得一抖肩,陈慕章也惊得内心剧震,而接下来:
“砰!!”“砰!!”“砰!!”
琵琶弦一根一根摔鞭炮般炸断,空气仿佛火花四溅!
还不够,嘶!——啦!——呲!——燕羽手背起着青筋,壁纸刀在琵琶面板上刻出一道又一道深刻的割痕,触目惊心。
须臾之间,那把精美的琵琶香消玉殒,惨死刃下。
陈慕章咬着牙,双手握紧。
几个同学这会儿察觉出他们之间有恩怨了,互相拉扯着,赶紧往外走。
燕羽转过头,盯着他的脖子,几秒后,才抬起,看他的眼睛。
陈慕章顿时喉咙生寒。他知道他是来真的,脸都僵硬了,恨恨盯着燕羽,可末了,居然笑一下:“我好心提醒你,生什么气啊?朋友一场,我这不是担心你受骗……”
他话没讲完,陡然止住。因为燕羽忽然朝他走来。三四米的距离,陈慕章却觉得每一微秒拉得无限漫长,他紧张得心跳要停止,几乎能注意到他走路时风衣掀起的角度。
一瞬间,燕羽已走到他面前,离他很近;接着,他做了个陈慕章完全没料到的动作——他拇指跟食指捏住他下巴。食指虎口处的壁纸刀刃附带着贴去下巴上,坚硬,冰凉,锐利,危险。
陈慕章不知是屈辱抑或是某种别的感受,他没能动,身体是麻木的。只能迎视燕羽的眼睛,漂亮的却冰冷的眼睛。他眼里浮起一丝极罕见的鄙夷与狠烈:
“医生说,我生病,是因为我只能伤害自己,却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不见得。”
燕羽手一甩,陈慕章的头偏过去,“再害她一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