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好像有个巨大的漩涡,裴临忽然分不清自己是被这漩涡给卷了,还是被什么其他的东西吸引,以至于多看这人一会就移不开眼。
戚白以为他会问点什么,但没有,裴临松开手,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抛,露出从狗窝里刨出来的那件衬衫,卷着袖子问道:“想吃点什么?”
戚白一愣,没想明白他那脑回路是怎么起承转合的,只好盯着他乱放的外套不说话,也不知道‘吃’这个字触动了什么,只听洗手间的门‘吱呀’了一声,挤出了一个炸毛的白色小脑袋。
奶猫被夹的直蹬腿,尾巴甩在门上‘啪啪’响,它怨念的冲两个人喵了一声,半身不遂的爬了出来,用圆溜溜的猫眼盯着食盆。
裴临显然对此猫的圈地行为怀恨在心,‘嘿’了一声,假装去拿猫粮,这崽子果然慢悠悠的跟了上来,可惜没等走近,就被人一把按住了命运的后颈。
裴临丝毫没有照顾弱势群体的自觉,搓面团似的搓起奶猫,惹来一串‘嗷嗷’乱叫。
戚白有点看不下去了,嗓音平平道:“捏,捏死了省麻烦。”
裴临应声松手,用那种汉奸进村的表情朝幼崽招了招手,哄骗道:“来来,小白……”
他声音一顿,戚白注射阿莫西林的手也一顿,看着他不说话,仿佛无声的谴责。
“咳,它有名字了吗,没有的话我……”
戚白将针头往外一拔,未经按压的针孔冒出一串血珠,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眼。
裴临心疼的‘嘶’了一声,成心逗他:“没有就没有呗,你急什么呀,给他取一个,叫狗蛋儿怎么样?贱名好养活,哎!”
他一把抱住丢过来的抱枕,弯腰直乐:“别生气,别乱扔东西,你还有强迫症呢,我又不管收拾,你冷静点。”
戚白淡定的取出酒精棉片,清理完血迹贴上创口贴,用手按住了,说:“叫年年。”
“什么,黏黏?”裴临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叫回来的猫:“它拉屎沾猫砂盆吗?”
戚白紧了紧后槽牙,吸了口气,十分有涵养的说:“年年有鱼的年。”
“啊?噗!”裴临老实的笑出声,居然觉得这个名字还挺羞耻……挺可爱的,他从地上一窜而起,躲开了飞过来的抱枕二号,一边伸手投降一边接电话。
高航少见的连打了两个夺命连环call,语速比刚才汇报污水厂发现碎尸时还要快。
实时数据,他们一直监测的交易论坛忽然复苏,就好像闭市七天的股市忽然开盘一样,数据呈几何倍增长。
突然暴增的论坛流量显示,独立访问ip超过了7万,重复访客比67,与此同时,特殊流量监控系统发现网站的dv值很高,新增访客率超过14。
如果将这份报告用非数据的语言解读出来,那就说明此时此刻,以论坛为交易平台的人不低于7万人,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回头客’,访问深度也就是在网站中的停留时间极长,就像某宝中搜寻喜欢的商品一样,有很多人都在寻找交易目标。
更可怕的是,每隔一天,大概就有一千多人注意到这个网站的存在,然而这个保守估计之所以令人胆战心惊,是因为信息的传播速度从来不是匀速发展,而是呈几何倍增长。
裴临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说之前这座城市下面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墓,那这些数值无疑是打开墓碑的钥匙,锁在黑暗深处的冤魂恶鬼,正通过非法途径,逐渐曝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同时,抛尸所用商业用水的源头也基本锁定,地点在跨江大桥外一公里处的废旧工厂附近,也就是半个月前,发生许时良绑架案的那个柏油工厂……
裴临善始善终的煮了一锅粥,自己没吃,回家拿了换洗衣服,出门前嘱咐道:“给你放三天假,病好了再来加班。”
说完飞快往他手里塞了盆脸色蜡黄、行将就木的仙人掌,关门的一瞬间,仙人掌差点被震的秃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