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得没有道理可言。
是的。周瞬想起来了。俞嘉佳从来就不会跟他好好讲道理。
所以,这件事,他也没法跟自己讲道理。
他欠俞嘉佳一条命,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这个世界要求他用一条命去还。
beit。
这才是他一贯坚守的物质守恒定律。
“这是我的选择。”周瞬在安静的病房里继续道,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同台。队长,尹哥,老幺,”他一一看向他们,“可以请你们配合我么?”
周瞬第一次这样对他们说话,不再像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工智障,带了几分近乎卑微的恳切。
让人如何能拒绝。
“周瞬,”岑渊说,“别急着做决定。”
他理解。他理解周瞬的内疚,他理解那种生命难以承受之重,但是……
但是。
但是什么?
岑渊自己把自己卡住了。
“我没有急。”周瞬依旧平静,“这是我认真做出的决定。”
周瞬顿了两秒,又道:“我不会改变主意。也不会后悔。”
岑渊沉默了。
周瞬知道,尹修知道,岑渊自己也知道,他不会再劝阻周瞬了。
“行。”足足半分钟后,岑渊点头。
杨一航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哪怕今日过后,u团将不复存在,但岑渊点头,他就知道,这事稳了。
下午3点,unirn新闻发布会按时举行。岑渊和尹修彻夜未眠,童悦在周瞬脱离危险、俞嘉佳转入icu后,没抗住打了一会儿盹,岑渊和尹修则自出事后,生生一路扛到了现在,一夜之间,两人的下巴上竟然都好像冒出了一点儿胡茬,加上黑眼圈,小鲜肉秒变沧桑大龄青年。
杨一航这种情形下还不忘安排化妆师给几人好好拾掇一番。可以憔悴,或者说越憔悴越好,但不能丑。美人就算憔悴也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在爱豆界,丑才是万恶之源。
然后,u团四人露脸,三人带伤。周瞬最辉煌,坐着轮椅出来,这是岑渊和杨一航一直要求的,虽然两人的心思不同。周瞬表示自己可以走,杨一航心道俞嘉佳还生死未卜,你却没事人一样大喇喇走出来,这不存心刺激俞嘉佳的粉丝么?
岑渊手上绑了绷带,尹修右侧脸上贴了纱布,经百万化妆师上了妆后好歹没那么狰狞了。杨一航已经不想追究这两人是什么个情况了,只叮嘱他们,这场发布会的主题一是交代车祸情况,二是为解散演唱会取消道歉,三是退票,其他事情能不提就别提,若是被问到两人的伤,实在推不过去,就说他们得知俞嘉佳出事后太着急,自己磕的碰的。
岑渊和尹修对此都不置可否,以默然不语表示配合。
发布会开得算是顺利——毕竟所有不顺利都在预料之内。周瞬主动背锅后,果然遭到了娱记们的重炮猛攻,甚至有记者直白地问他“对俞嘉佳会不会心怀愧疚”、“对俞嘉佳的粉丝们有什么想说的”等等。周瞬神色平静,言辞诚恳,对着镜头一再地表示,对不起。
之后,继续走流程,四人代表unirn,向所有u团的粉丝、尤其是买了解散演唱会门票的观众们道歉,岑渊、尹修、童悦站起身90度鞠躬道歉,周瞬坐在轮椅上低头道歉,到这时,发布会现场才首度安静了30秒。
最后,岑渊以队长身份承诺,解散演唱会将全额退票,只是事发突然,需要一点处理时间,希望大家能多给予他们一点耐心。
一场两个小时的发布会开完,岑渊和周瞬都感觉,自己怕是把这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了。
发布会一结束,杨一航马不停蹄地又跑了,赶去机场接俞嘉佳从老家飞过来的父母。
这是杨一航第一次联系俞嘉佳的父母。他差点把这一茬给忙忘了,直到白兰告诉他,有人自称是俞嘉佳家的亲戚,代替俞嘉佳父母在微博艾特unirn工作室,说他们联系不上俞嘉佳,也联系不上俞嘉佳的经纪人,俞父俞母快急疯了,要求unirn工作室给个说法。
这个微博号粉丝不多,一时半会儿关注度还不是很高,还有人在评论里质疑是骗子。白兰却敏锐地感觉到这可能是真的。
杨一航心里一咯噔,赶紧去翻未接来电和拒接来电记录,确实有一个号码反复给他打了n次电话,地址正是俞嘉佳的老家。杨一航这一夜电话快被打爆了,索性拒接所有陌生号码,居然没想起来,俞嘉佳除了有队友和粉丝,还有爹妈啊!
杨一航立刻去联系那个微博号,让博主删除所有相关微博,他给俞父俞母定最近一班到s市的航班,他亲自到机场去接。
两位老人家一下飞机,直奔医院。
周瞬为发布会折腾了几个小时,被医生薅回病房打点滴休息去了。岑渊、尹修、童悦转战俞嘉佳的icu病房外,就在那里遇上了风尘仆仆的俞父俞母,三人第一次见到两位老人家,都有点懵。
两老就是一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夫妇,俞父还算克制,俞母一扒到病房的玻璃上,看到躺在里面浑身插满管子、不省人事的儿子,当场就绷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俞父很尴尬地看看周围,看得出在强压悲痛,走过去拉俞母,不住地低声劝,“别闹了,别闹了,人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