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心头一滞,觉得有些愧疚,她本无意,不想触碰别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可何满枝的真心话,就这么不设防的吐了出来:“我娘,是最低贱的优伶……”
她的脸贴在赵昔微膝上,“我爹虽是寒门之家,可也容不下这样的身份……生下我之后,她为了我的后路着想,便一根绳子了结了终生……”
“我嫡母人不坏,她对我爹也是真心实意,她把我养在膝下,对外就说我是家里的庶女……他们说,庶女也好,好过倡优啊……”
赵昔微心头直直的坠了下去,她揽了何满枝的肩头,柔声安抚:“英雄不问出处,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古今多少圣人,谁不是从卑微中过来的?又有谁能看不起他们呢?”
顿了顿,悄然递给何满枝一方手帕,她又开解道:“你现在是陛下的后妃,谁敢拿这些过往羞辱你,那便是对天子的大不敬,是要诛九族的罪过。”
“微姐姐……”泪水低落在赵昔微的膝上,濡湿了一大片,她声音哽咽,“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赵昔微不忍听,可是更不忍拒绝,守着这样的身世秘密,在京中高门贵女圈子里一个字也不敢泄露,她的心里得多难熬?
“嗯。”赵昔微摸了摸她的鬓发,“我听着。”
何满枝带着哭腔的歌声,便轻轻响起在了殿内。
“一轮明月照高楼,
弯弯小河水迢迢,
女儿抬头望明月,
想起阿娘心忧愁,
人家阿娘戴金花,
我家阿娘水洗头。
……
一轮明月照高楼,
弯弯小河山迢迢
女儿抬头望明月,
想起阿娘眼泪流。
人家阿娘簪碧玉,
我家阿娘雪满头。
……
一轮明月照高楼,
弯弯小河路迢迢,
女儿抬头望明月,
想起阿娘眼泪流。
人家阿娘封诰命,
我家阿娘在坟头。
……
山迢迢,水迢迢,
山水迢迢阴阳隔。
明月升,明月落,
明月照进我阁楼,
抬头轻声问明月,
阿娘是否也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