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飞马疾驰而过,马蹄踏在水洼上,溅起黄色的泥浆水。
队列前方,先行探路的弟子回来奏报:“家主,前方有长亭一座,可容纳百人,是否进去避雨?”
仙门百家连同碧游观之人,日夜兼行,三日内已抵达南疆境内。按谢涟推算,狐仙庙应当就在段家的蛊王谷附近。眼看蛊王谷将近,偏偏遇上这一场暴雨,众人连夜赶路,人疲马顿,已有不少人心中存有怨言。
毕竟不是去救自家的弟子,不可能像谢家人那么上心。
洛小家主想了想,调转马头,亲自到后头问过谢家二当家谢泫。
谢泫略思片刻,谢过洛小家主,道:“既如此,诸位在这长亭中先避避雨,我与兄长带人先行。”
说完,又让谢谨去同碧游观观主沈天青说了此事。
沈天青道:“一切自然是救人要紧,区区暴雨又有何惧。我碧游观弟子无须避雨,继续赶路!”
沈天青此言一出,其他几家家主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有些原本想带自家弟子入亭避雨的,走到一半又退出来,有些则在赶路与避雨之间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隆隆巨响,只见道路右方泥土夹杂着巨石从高处倾泻而下,瞬间将道路掩埋。
泥石塌方,这下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各家家主只好“顺理成章”地带弟子入亭避雨,谢家弟子和碧游观弟子则冒雨清除路障。
谢涟和谢泫站在泥石塌方外围,合力撑起结界为弟子们挡雨。
兄弟二人表面上虽无交流,实际上一路上都在暗自传音。
谢泫先和谢涟说了此去金陵的发现。
“之前金陵大会的会场凤凰台被人炸毁,恐是洛家与殷氏暗部所为。”
“早在今年年初,殷氏曾经派遣暗部进入帝王墓中窥探,折损了一批人手,无意间损毁了多年前各家合力设下的结界。殷氏恐引起仙门各家非议,便假借萧氏余孽之名炸毁凤凰台,以求得金陵大会延期。”
“及至今年五月,结界修补完好,殷氏又派人入墓查探,结果刚进入少帝的墓室,那墓室即便塌方,殷氏暗部精锐十之五六都折在里头。”
“我此去金
陵,拜访了小段家主。小段家主说,小段家藏在殷氏暗部里的人传回消息,说帝王墓结界崩溃恐怕只在朝夕。那墓中怨气沉淀数百年,不知究竟养出个什么邪祟,暗部精锐折损过半竟也无法将其消灭。”
“如今的永昌帝恐有朝一日金陵沦陷,已考虑迁都。只是怕引起民间恐慌,所有的消息都还被暗部和洛家的人死死压着。”
“殷氏迁都一事,亦是阻力重重,朝中大臣认为金陵乃祖宗基业根基,以丞相等人为首一力反对。”
谢泫说到这里重重一叹:“今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谢涟沉默片刻,说道:“金陵人口近百万,迁都岂是易事?皇帝能跑,达官贵人能跑,仙门世家能跑,那些走卒贩夫,弱童乞儿,有谁来管他们?难道要弃这些人的性命于不顾吗?”
谢泫问:“若是帝王墓的结界真撑不下去,兄长待要如何?”
谢涟毫无犹豫道:“仙门中人,自当以救世扶弱为己任。若结界破,谢家补,若补不得,也要进金陵救人。”
谢泫点点头,淡淡道:“既如此,庭植明白兄长的意思了。”
顿了会,又道,“此事恐我谢家一家独力难支,还是要联络诸家一起商讨才是。”
谢涟道:“你知道我不善交际,此事交由你去办吧。待将阿芜和琢……救出来后,就催促洛家尽快召开金陵大会。”
谢泫应下。
兄弟二人望着灰蒙蒙的雨幕,一时间心中各有所想。谢泫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之感。
他掐了一遍八字,又算了一遍,算得女儿现今并无性命之忧,才略微安下心来。
只盼雨早停,路早通。
因地势问题,这场暴雨落下后,蛊王谷内不少地方积水泛滥。许多爬水的毒虫和毒蛇纷纷涌入药庐中避雨。
段瑜是和这些毒虫毒蛇呆惯了的,见之只觉亲如兄弟。妙芜却是大大不习惯,每每见了还是感觉有点恶心害怕。尤其是在看到最后居然还有手掌大的蜘蛛躲进来避雨后,妙芜就更受不了了。
她和段瑜说:“大表哥,我觉得你还是弄一间屋子让我单独呆着吧,我实在是害怕你这些蜘蛛。”
段瑜便给了她一包驱虫的药粉,让她
撒在房间周围,这样就不会有毒虫毒蛇闯入。
妙芜依言清理出房间后,独自坐了一会,便觉有些困倦。想着谢荀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便决定去补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