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要在这里说。你随我来。”
谢谨跟上去,同谢涟走出峡谷,来到一处孤峭的悬崖上。这悬崖四面无树木遮蔽,四野风景,一眼尽收。
谢涟负手立于崖边,轻叹道:“你可是见到他了?”
谢谨浑身一震,万没料到谢涟居然猜到了。
他一时不由有些语结:“伯父,您、您怎会,知、知晓……”
“今日谢燃扛着家旗从我身边走过,我忽然心有所感。虽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但我毕竟养了他十八年,教了他十八年,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涟眼眶微湿,哽咽道:“伯父,琢玉这些时日一直都在追查自己的身世。仙门各家都被萧恨春骗了。琢玉他根本不是萧恨春的遗腹子,他的父母另有其人!”
谢涟倏然转身,目露震惊,“你说……什么?!”
谢谨便将那夜兄弟二人夜谈之话告诉了谢涟。谢涟听到最后,容色渐渐惨淡灰白,似是陡然老了好几岁。
最后,他忽然惊觉自己竟在小辈前失态,便挥了挥手,让谢谨离去。
谢谨有些担心,暗悔自己不该将真相全盘告知。
若谢荀是萧恨春与柳明瑶之子,于谢涟而言不仅是深仇大恨,更是奇耻大辱。可谢荀其实不是,柳明瑶与谢涟的孩子恐怕早已不幸。这个结果于谢涟而言,又是怎样一种哀伤呢?
然而不管如何,谢涟终有一天要知道真相。
谢谨从小就仰慕这位大伯父,将其当作自己的楷模。在他心中,大伯父是个心性坚韧,刚勇果敢的大丈夫。
可此刻谢谨却突然发现,其实脱下家主这层外衣,谢涟不过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男子罢了。
他的刚毅是为了守护,为了庇佑。
他也会痛,也会软弱。
“伯父……”
谢谨往崖下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
谢涟挥手道:“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办。”
话已至此,谢谨只好听命离开。
谢谨才走,谢涟忽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会,指缝间慢慢渗出血迹。谢涟猛然握拳,一圈打碎崖边一块岩石,眼中血丝遍布,突出的指骨血肉模糊。
“萧、恨、春!”
谢谨下了悬崖,原路返回峡谷,打算先带谢家弟子回去修整。行到半路,忽见徐家带队的那个力士连人带椅扛着徐沼,旁边还跟了几个弟子,扭住一个同门小弟子,阔步往洛小家主所在之处行去。
谢谨与他们擦身而过时,徐沼还停下来,笑着同他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可谢谨却觉得他那笑不达眼底,半点真心实意也无。
想到妙芜和谢荀还困在狐仙庙中,他顿时丧失了维持风度的兴致,胡乱敷衍几句,便说就此别过,与徐沼等人分道扬镳。
狐仙庙。
妙芜和谢荀带着柳悦容藏身于兔妖的地洞里,中间转移了三次。
妙芜能感应到云冲道君也进了地洞,二人身上的罗刹都出自帝王墓,气息同源,一旦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体内的罗刹就会变得狂暴起来。
妙芜体内那只罗刹显然比云冲道君的罗刹弱小许多,在气势上完全被对方死死压制。
每逢二人靠近,妙芜便感到无比痛苦,像是所有怨毒不甘的情绪一齐在脑海中爆炸开来。